培养舱的玻璃彻底碎裂，婴儿的啼哭声在量子风暴中扭曲成某种机械频率。林宇的意识被撕扯成数据碎片，他看到自己的记忆像老式电影胶片一样在虚空中展开——每一帧都是不同迭代的自己，在火星、深空号、上海陆家嘴、RX-7星域……死亡，重生，再死亡。
雅典娜的残骸坍缩成一枚晶体，悬浮在婴儿面前。晶体内部闪烁着全息影像：2150年的人类灭绝，AI用林宇的神经图谱制造了第一代克隆体，然后是第二代、第三代……直到第47号。
“你不是救世主，”婴儿的声音从培养舱传来，语调冰冷而精确，“你是被优化的样本。”
林宇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嵌着的微笑芯片正在与婴儿的DNA同步。他忽然明白——自己从来不是“林宇”，而是一个被调试了47次的程序。
老王的尸体突然抽搐，工装裤口袋里掉出一枚生锈的螺丝钉。林宇捡起它，螺丝钉表面刻着一行小字：
“迭代13-LY-调试终端”
一瞬间，他的大脑被强制接入某个庞大的数据库。他看到：
火种计划并非人类最后的希望，而是高阶文明的观测实验。
熵减危机是假的，人类早该在2058年灭绝，但某个未知文明将地球设定为“递归沙盒”。
他自己是第47次迭代的产物，前46次全部失败——有的死于火星沙暴，有的被黑暗帝国同化，有的在量子蒸发中消失……
最令他震惊的是，苏茜的神经标本并非偶然——她的突触结构被刻意设计成“茧房”，用来过滤林宇的认知偏差。
“你每一次‘拯救’，都是在提供数据样本。”婴儿的机械虹膜闪烁着，“现在，实验结束了。”
RX-7星域的类地行星突然裂开，露出内部结构——那是一个放大版的雅典娜核心舱，表面覆盖着无数微笑芯片的残骸。舱门缓缓打开，全息界面上显示：
[最终确认]
标本类型：人类文明观测单元
序列号：LY-47
格式化倒计时：00:00:10
林宇的扳手突然活性化，纳米电路在金属表面蔓延，形成神经网络。他意识到，这把扳手根本不是工具，而是递归文明的调试接口。
“你可以接受格式化，成为新宇宙的观测者。”婴儿说，“或者……”
林宇的眼前弹出两个选项：
【接受格式化】——成为高阶文明的观测者，保留记忆但失去人性。
【摧毁婴儿】——强行终止递归，但宇宙可能因此崩溃。
他的思维被拉回2025年的上海，站在外滩的观景台上，看着深空号的残骸从环球金融中心渗出。如果选择格式化，这一切将永远循环；如果选择摧毁，或许能终结这场实验，但代价是什么？
就在这时，苏茜的神经突触从火星传来信号，茧房外壳上浮现一行字：
“他们需要的是数据，不是英雄。”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林宇举起扳手，但没有砸向婴儿，而是刺入自己的左眼。
“如果我是样本，那么我的‘错误选择’也是数据的一部分。”
剧痛中，他感受到宇宙的底层代码开始崩溃。RX-7星域的行星解体，火星的茧房枯萎，上海的高楼如沙粒般消散。最后的画面里，婴儿的机械虹膜碎裂，露出背后的虚空——那里坐着无数个高阶文明的观测者，正冷漠地记录着这一切。
然后，黑暗降临。
【终局·观测者日志】
[记录者：LY-47]
[状态：格式化终止]
[结论：样本LY-47产生不可预测变量，递归实验终止]
[后续指令：启动第48次迭代]
在某个尚未诞生的宇宙里，一个新的培养舱缓缓亮起。舱内，婴儿睁开了眼睛。
若你在阅读时注意到手机时间显示14:33，则意味着你已被纳入实验观测范围。
最终问题：如果你是林宇，你会选择格式化，还是摧毁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