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坊市

王猛之所以看重赵匪，自然是瞧中了他能打杀大虫的狠劲。

这小子虽刚入门不久，铁砂桩上的功夫已不比他们这些老油条逊色，可见赵匪习武天赋不俗。

酒气熏天中，王猛拍着赵匪的肩膀大笑：“跟着兄弟干，每月二十两例钱，外带油水！”

赵匪闻言也是有些心动，眼下虽说他靠着打杀的大虫换了二百两银子，但是却依旧扛不住这练武的花销。

寻常武夫少说十天半月练一回桩，他的恢复速度快，搭配生肌散甚至能三五日一练。

修炼的速度是上来了，但是完全是依仗着擂鼓心的奇效搭配上生肌散，若是断了银钱，这修炼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下来了。

“好！”赵匪下定主意，猛地灌下一碗酒，“赵某入伙！”

他将空碗重重磕在桌上，震得碟碗叮当乱响。

王猛见状大喜过望，搂着他的脖子放声大笑，“城南坊市油水最足，只是那处盘口被那黑虎帮死死咬着，我早就垂涎已久了。”

“如今正好拿这群病猫试刀！”

……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匪仗着擂鼓心的气血恢复，再辅以生肌散外敷，几乎隔三岔五就去一趟秦延的武院。

这般近乎自残的练法，连向来古井不波的秦师傅都有些坐不住了。

时值暮春，武院长廊的紫藤花架下，秦延半躺在藤椅上，小童守着茶炉烹水。

他望着早早来到武院开始打桩的赵匪，也是忍不住开口，“你这后生倒是勤勉，先前倒是我看走眼了。”

这位在江湖打滚半生的老武师，自然看得出赵匪体质异于常人。

寻常弟子就算整日敷着生肌散，筋骨皮肉至少也得七八日才能缓过劲来，哪敢像赵匪这般不要命的练法。

他本以为这少年心脉虚浮，难以将铁衣功练出气候，如今看来倒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秦延向来以严苛著称，没想到此刻竟然当众褒奖赵匪，廊下院子里的一众师兄弟纷纷侧目。

感受到旁人的目光，赵匪擦了把额角的汗，冲师父拱了拱手，随后又沉入桩功。

如今他的铁衣功突飞猛进，不消几日便已经超过了许多早入门的师兄，用这铁疙瘩捶打自己这血肉之躯，也不再像一开始那般痛苦。

虽然每次打完桩依旧是伤痕累累，但是搭配生肌散已经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只不过每次练完功，赵匪都只觉得筋疲力尽，腹中饥饿无比，要吃上很多饭食再饱饱睡上一觉，第二天才能缓过劲来。

如此一来他进山打猎的时间便缩减了很多，自从上次打杀了一只白额大虫之后，赵匪便再也没有打到过什么好货。

银子只出不进，也使得赵匪的钱袋日渐干瘪了下去。

不过好在王猛那边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除了他们这些铁衣功的入门弟子，甚至将一位亲传弟子拉入了帮里。

秦延的武院有着自己的规矩。

通常一直停留在桩功固精的弟子只能算作是记名弟子，纵使是在这里学艺也不可以对外说是他秦延的弟子。

而他们这些已经将三大桩功练出火候，开始正式修习第一层铁衣功的弟子，便算是入门弟子。

若是能够将铁衣功练出名堂，达到第二层的，便算作是亲传弟子，

秦延门下秦传弟子一共只有三位，每一个都能受到秦延的悉心教导，待遇自然也不是他们这些寻常弟子能比。

有了一位亲传弟子的加入，这铁衣帮会也算是正式成立了，昌平县的街巷里，也开始流传起新帮会的风声。

赵匪已经得到了讯息，明日一早他们便要齐聚城南坊市，会一会那群黑虎帮的泼皮。

对于帮会一事，赵匪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如今正值乱世，普通小民无权无势，更没有武艺傍身，在这个世道想要生存本就艰难。

城北城南那些个买卖营生，就算是没有铁衣帮去搜刮钱财，也会有黑虎帮、黄狗帮、兔尾巴帮去捞油水。

赵匪自己都说不准哪天进山，就被山精鬼怪叼走吃了，哪里有心绪去怜悯其他人。

莫说是这江湖帮会，就算是流寇土匪，真落到了个走投无路的时候，他赵匪也能做得！

练完桩，赵匪又敷上了生肌散，浑身的伤口片刻间便结起了一层血痂，稍稍歇息了片刻，便回到青牛坡上的小屋早早歇息。

翌日清晨，赵匪越过长街一路朝着城南坊市走去。

他穿着一身白色短打，踏着长街的青石路，朝着城南走去。

坊市口的石牌坊下，王猛正与几个汉子推搡笑骂，见赵匪走来，走上前开口笑道：“可算把你盼来了！”

他转身指着身后一个中年汉子，“这是林郎师兄，秦师傅亲传弟子，铁衣功第二层的高手！”

林郎乃是秦延门下三弟子，众人都喊他三师兄。

此人也是一副虎背熊腰的魁梧身材，气势沉稳、双目有神，看上去便是一副不好招惹的模样。

赵匪连忙抱拳道：“林师兄。”

那汉子抱拳还礼，“早听说你有一身打虎的本事，今日一见果然仪表不凡。”

见两人互相客套，王猛催促了一声，“客套话留着以后说！”

“今日咱们来这里，可是要会一会黑虎帮那群小崽子的。”

听到王猛的招呼声，赵匪便从背后腰间取出一副铁质武器戴在手掌上。

这是赵匪按照前世的记忆中一种名为指虎的武器，特意在铁匠铺花费重金打造的。

通体由精铁打造，由并排的指环和连接横梁，表面带一些凸起的波浪纹路。

是赤手空拳对敌极好的武器。

看到王猛如铁塔般的身躯率先踏入坊市，赵匪也紧随在十余名汉子身后，朝着坊市走去，青石板路上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铁衣功的门人终日磨练皮骨，大都体态雄壮，五大三粗，如今一大群猛人气势汹汹涌入城南坊市，顿时让周边商贩纷纷侧目，路人连忙躲闪到一旁。

他们也不做什么，只是横在长街中央。

货郎担上的铃铛叮当作响，菜贩们挑着担子飞跑，转眼间整条坊市空无一人。

“来了！”不多时，人群中不知谁突然来了一句。

巷口阴影中涌出三十余条汉子，为首的麻脸大汉赤膊上身，皮肤黝黑，一脸凶戾之色，恶狠狠地朝着这边闯来。

他手中长棍拖在地上发出响声，身后喽啰们举着带钉的木棒，将整条长街堵得水泄不通。

“你们就是铁衣帮的狗杂种？”麻脸大汉吐了口浓痰。

这段时间，这个新起的帮派一直有风声流出，说是要来抢他们黑虎帮在城南的地盘。

王猛来了精神放声大笑，“爷爷在这儿！黑虎帮的癞皮狗，你们睁大狗眼瞧瞧，什么才是真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