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虫

第二天晨曦初露，茫茫山林之中还裹着一层薄雾。

“咻！”

弓弦骤响，一支羽箭精准无误地洞穿一只白尾貂的脖颈，血液染红大片雪草地。

“这一只白尾貂的貂皮就值个十两白银。”

赵匪从树影中走出，熟练地剥皮取肉，将油亮的貂皮仔细收进背后的囊袋。

十两白银如果不练武，足够寻常人家数月的花销了。

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不过赵匪并并未折返，而是握紧腰间柴刀，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去。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桩功练习，他的身体有了长足的进步，他的身躯愈发精悍，双腿如古树盘根，肌肉在皮肤底下虬结起伏。

如今莫说是寻常野兽，便是撞见豺狼虎豹，他也有信心周旋一二。

断脊岭是昌平县外的一座山岭，占地广阔无边，其中不乏凶禽猛兽，偶尔也有猛兽下山吃人的传闻，不过赵匪倒是从未见过。

往常赵匪很少深入断脊岭，只是在外围打猎。

但是武艺精进之后，赵匪心里底气更足。

于是打算前往断脊岭深处探一探，这座老山林平时鲜有人至，或许他能寻到一些山野奇珍，好换些银钱用来习武。

越往深林里走，四周的环境越发漆黑，断脊岭纵深百里，古木遮天蔽日，腐叶在脚下发出软烂的声响。

越往里走，空气越是阴冷，腐木气息愈发刺鼻。

“那是……”

赵匪突然驻足，目光凝在前方一株老树下——暗紫色的菌盖布满诡异的褶皱，形如人脸五官，粗如婴儿手臂的菌菇。

“这是一株鬼面灵芝？”

赵匪压低呼吸，心跳骤然加快。

据传这等灵物十年长一层菌纹，百年以上通体乌黑，能解百毒、续断脉。

眼前这株菌盖呈暗紫，纹路繁复如同鬼面，怕是已经有上百年火候了，正是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宝。

“这株品相的鬼面灵芝，若是送到宁府少说也能换到几十两黄金。”

赵匪赵匪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警惕地环顾四周。

发现周围都是茂密的古树，遮挡住了视线，限制住了他的一双隼目，根本看不到更远处有没有什么野兽蛰伏。

他攥紧腰间柴刀，猫着腰朝灵芝摸去。

“吼！！”

正要摘下灵芝，山风骤起，突然远处一阵震人心肺的虎啸声传出，

赵匪暗骂一声，手下却不含糊，一把扯下灵芝塞进皮囊。

耳畔传来劲风掠过的锐响，赵匪只觉得背后一股凉意升起，他下意识就朝着侧边翻滚。

视线中一只猛兽从他身前越过，直接撞在了一颗古树干上。

那猛兽额生白毛，眼泛金光，显然是一头金睛白额大虫，体态雄壮如牛，一撞之下竟然将磨盘粗细的古树拦腰撞断。

“跑！”赵匪心头一紧，赵匪哪里敢耽搁，撒开腿在林间狂奔。

他心里已经明了，这鬼面灵芝多半是这大虫的看护之物。

一虎二熊三野猪，在猎户间早有传言，其中尤以老虎最是凶煞，成年猛虎号称山君。

此刻出现在赵匪眼前的，是一头金睛白额大虫，体型格外雄壮。

赵匪眼角余光一扫，注意到这大虫腹部有大片尚未完全干涸的凝固血渍，显然是在不久前与其他猛兽争斗时受了伤。

即便如此，赵匪也不敢掉以轻心，与这般凶悍的大虫拼死一搏。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拼了命地狂奔逃命。

好在这段时间修炼桩功，赵匪下盘稳固，狂奔在山林之间速度丝毫不减，一时间那白额大虫竟然都没能追上赵匪。

可大虫终究是山林霸王，几个纵跃便便赶上了赵匪的步子。

并且逐渐逼近，腥风几乎要贴上后颈。

“妈的！拼了！”赵匪心知再跑下去也是一死，当即心头一狠，反手抽出腰间的柴刀，转身便迎着那金睛白额大虫冲去。

大虫气势凶猛，但是赵匪也不是寻常人物，两年多在山中打猎，凶禽猛兽他也见过不少，不至于被这大虫吓破了胆子。

迎面来到大虫五步之内，双腿横跨，腰身骤拧，险之又险避开虎爪。

赵匪抓住机会，眼中一抹厉色闪过，手中的柴刀顺势朝着大虫的背后砍下。

“噗呲！”

赵匪只觉得脸上一热，便看到劈开了大虫的脊背，虎血喷涌而出，溅得他满脸滚烫。

受了伤的老虎狂性大发，利爪撕开树皮，转身再次扑击。

赵匪的隼目精准捕捉到它的动向，一个鹞子翻身避过致命一击，柴刀又在虎肋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剧痛激得老虎仰天咆哮，震落枝头积雪。

“今日就把这大虫斩杀了！”赵匪表情狰狞，已经是准备拼死一搏。

心脏随着剧烈奔跑发出擂鼓般的跳动声，全身血液翻涌，赵匪只觉得一股巨力从体内升起。

瞅准老虎扑空的刹那，赵匪纵身跃上虎背，双腿如铁钳死死夹住虎腰。

猛虎吃痛，发疯般甩动身躯，撞得古木簌簌发抖，却始终甩不开背上的赵匪。

这时赵匪也顾不上许多，只拼命地用柴刀往大虫头上砍去，这大虫的头骨坚硬如铁，刀刃与头骨碰撞出刺耳的脆响，震得他虎口发麻。

直到柴刀都砍卷了刃，大虫才发出最后一声哀鸣，轰然倒地。

“死了？”赵匪依旧不敢大意，仍在劈砍了几刀，直到确信这畜生再没了气息，才踉跄着从虎背上滚落。

“幸亏这段时间苦练武功，再加上双眼心脏都得到了强化，否则今日肯定会死在虎口之下。”赵匪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他的身上也有很多伤口，大部分都是骑在虎背上，大虫甩动身体时候被周围的古树枝干擦破的。

都是些皮外伤，对于一名猎户而言并不打紧。

“这只金睛白额大虫也是山中奇珍，送到宁府估计也能换不少银钱。”赵匪眼睛扫过虎尸，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金睛白额虎可是天价货色，虎皮能制千金裘，虎骨可入药，虎鞭更是壮阳珍品，随便哪样都能换不少银子。

直到暮色时分，赵匪才拖着数百斤重的虎尸回到自己的小屋，

赵匪草草包扎了伤口，便着手剥皮剔骨，处理虎尸，随后将鬼面灵芝小心翼翼的藏好，又这才瘫坐在火塘边。

生火、做饭，经了一番死斗，赵匪只觉得气血亏空，全身酸痛，尤其是双腿更是酸麻无比。

烟熏兔肉在吊锅里翻滚，浓郁的香气驱散了血腥气。

一碗热汤下肚，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赵匪躺在木板床上，望着屋顶漏下的月光，“明日将虎尸和灵芝送去宁府，习武的银钱便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