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稻种风波,暗流涌动

河县的夏旱在崔四的“神谕”下奇迹般缓解,但崔家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自省农科院陈景明离开后,县农业站刘站长便成了崔家院落的常客。他腋下总夹着个泛黄的公文包,包里装着全县抗旱稻种的推广计划,嘴上念叨着“科学指导生产”,眼神却总往崔四的襁褓处瞟。

“老崔啊,这稻种可是咱河县翻身的关键!”刘站长第三次登门时,将一摞表格拍在八仙桌上,“上头要求全县扩种,但乡里有些老把式不信,非说神童指的路子不如祖辈经验。”崔老六抽着旱烟袋,烟杆在桌沿敲出沉闷节奏:“咱四儿懂啥?不过是瞎猫碰着死耗子罢了。”方梅却悄悄将崔四的襁褓往里间挪了挪,生怕刘站长那双精明的眼看出端倪。

秀红在灶房烧火,耳朵却竖得老高。她早从张稳婆那听说刘站长原是县里“能人”,曾因私吞救济粮被罚,如今突然对崔家殷勤,定有所图。果然,刘站长话锋一转:“若崔四真能再指个稻瘟病的方子,上头可批给咱村十台拖拉机!”崔老六烟杆一顿,眼里泛起亮光——拖拉机可是全村人做梦都想见的稀罕物。

崔四在里间啼哭,哭声节奏竟似在数“三、五、七”。秀红心头一动,闪身进屋将数字记在袖口布片上。待刘站长走后,她趁爹娘不备,将布片塞给三妹秀霞:“去村东头老槐树下第三块石板下埋着,莫让旁人瞧见。”秀霞虽懵懂,却知大姐行事必有深意,悄声应下。

次日,秀红以送饭为名溜进县农业站。她蹲在墙角偷听刘站长与会计的对话,忽闻“稻种专利”“省城商人”等字眼,心跳如擂。会计压低声音道:“那姓陈的研究员回省城后,竟有人出五万买抗旱稻种的培育秘方!刘站长,咱若能把崔家那小子攥在手里……”秀红掌心沁汗:果然有人盯上了弟弟!她趁二人不备,闪身溜走,却未察觉身后一道黑影闪过。

崔四的“预言”在稻田里逐步应验。他指挥村民按“氮三磷二钾一”配比施肥,稻苗竟比往年高出半尺。但流言亦如野火蔓延:有人说崔四乃狐仙附体,夜见其屋有蓝光;更有人谣传老崔家私藏“金种子”,引得乡邻暗中窥探。崔老六愁得烟袋锅都烧穿了,方梅终日将崔四锁在东间,连女儿们探望都需隔着窗子。

秀红却愈发觉出弟弟的“神异”非祸而是机。她将省城杂志里“重生现象”的案例反复研读,又借王校长之便,从县图书馆抄录农业技术手册。某夜,她忽将崔四尿湿的布片摊在油灯下——那布片上竟用奶渍写着歪斜的“化肥配比公式”,与弟弟哭闹的节奏完全吻合!她捂住嘴,泪光闪烁:这绝非婴孩所能为,弟定是带着前世记忆重生而来!

与此同时,省城商人赵天禄的轿车碾过河县土路,停在了崔家院门前。此人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开口便是“十万买稻种秘方”。崔老六摆手拒绝,赵天禄却阴笑道:“若拒,我便告你们欺民惑众,将那‘神童’送去精神病院查查魂魄!”方梅吓得险些晕倒,崔四在襁褓中剧烈挣扎,哭声竟似含怒。秀红从门后闪出,将赵天禄堵在院外:“稻种乃集体财产,你商人凭啥独吞?若敢害我弟,我便将你的勾当告到省报去!”赵天禄眯眼打量这少女,哼笑一声离去,却暗中派人在村口盯梢。

县府的压力亦如山压来。乡长周志刚亲自带队考察崔家稻田,见稻穗饱满如金,面色复杂。他召崔老六至乡公所,皮笑肉不笑道:“老崔,上头要办‘神童农业指导组’,你儿子当顾问,每月补贴二十块。”崔老六心头打鼓:这分明是要将四儿“收编”!方梅哭道:“咱娃儿才百日,怎当顾问?”周志刚冷笑:“神童自然不同凡人,若拒,便是抗政策!”

崔四在襁褓中忽发出一阵清亮笑声,笑声节奏竟似在念“一二三,退三步”。秀红心头灵光乍现,附耳爹娘道:“弟在指路!咱们先应下,再退三步——接补贴,拒顾问,推说需试种三年!”崔老六拍桌:“大娃聪慧!咱就按这法子周旋!”

风波暂息,但暗潮愈涌。省农科院来信邀崔四“观摩实验”,陈景明言辞间透出深意:“若真乃重生者,当为农业献力。”县粮站账目莫名多出五千块“补助”,刘站长暗示此乃“赵老板的诚意”。崔家院内,方梅缝制布囊将崔四裹得严实,崔老六在院墙外新垒一圈荆棘篱笆,而秀红深夜伏案,将弟弟所有“预言”记录成册,字迹工整如账本。

崔四心知,前世记忆中那场秋后粮价暴涨将至,而如今各方势力环伺,若想护住家人并推动改革,需借“神童”之名行务实之策。他夜啼不止,哭声节奏竟成“囤粮、扩井、联村”的密语。秀红听出端倪,次日便联合三妹秀霞,悄悄将家中余粮埋入地窖,又动员村民挖井储水,更串联邻村成立“抗旱互助组”。这些举动看似平常,却为日后风暴埋下暗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