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尖叫鸡与次声波

“走走走！布布，别在这儿挺尸了！”李大普的声音像个劣质扩音器在我耳边炸响。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半拖半拽地拉出了公寓。“愣着干嘛？带上你的‘宝贝’蛋，跟我去做个检查！”

“检查？李队，死者尸检报告还没出……”我挣扎着想站稳，每走一步都感觉缝合线在跟我的皮肉拔河。

“谁管尸检了！”李大普瞪着眼，像发现了新大陆，“我是说给这些蛋做检查！核磁共振！必须做！”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产生了幻听。“啥玩儿？给……给鸡蛋做核磁共振？”

“蛇蛋也是蛋！”李大普理直气壮，仿佛在阐述一个伟大的科学真理，“你想想，蛋黄密度要是异常，是不是就可能暗示着内部藏了微型起爆装置？我要看到它的‘内心戏’！看看它在被凶手摆弄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情绪波动’的证据！”

我望着他那张写满“我是天才”的脸，一时竟无言以对，这都哪儿跟哪儿。这家伙的脑回路，大概比我肚子里刚被切掉的阑尾还要崎岖。到了医院，他甚至还试图说服影像科的医生给其中一枚看起来最“可疑”的蛋加做一个脑部CT，理由是“想看看它的脑回路是不是跟凶手一样清奇”。医生看着他，表情复杂，最终还是在李大普掏出警官证并赌咒发誓会承担一切“非人道”检查后果后，勉强同意了那荒唐的核磁共振请求。

等待结果的时候，我需要处理那片在现场找到的、沾着可疑粘液的蛇鳞。翻遍了我的“我爱工作”帆布袋，也没找到一个标准的无菌证物袋——估计都被李大普拿去装他那些稀奇古怪的“证物”了，比如上次案发现场找到的一只走失的仓鼠。腹痛让我没力气去跟他理论，灵机一动，我从自己的随身小包里掏出了一个粉色毛绒兔子头零钱包。这是我前几天逛街看它可爱买的，一次没用过。现在，它成了绝佳的“证物袋”。我小心翼翼地将那片冰凉的蛇鳞放进兔子嘴巴里，拉上拉链，甚至还顺手给兔子耳朵上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看着这个与周围严肃环境格格不入的“时尚单品”，我不禁苦笑，这大概就是跟疯癫李搭档的日常吧。

核磁共振结果出来了，影像科医生扶了扶眼镜，带着职业性疲惫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语气平淡地汇报：“一切正常，蛋黄密度均匀，无任何异常信号，更没有什么微型起爆装置。”

李大普却一把推开医生，抢过片子，凑到灯箱前，指着上面一个几乎看不清的微小伪影，急促地戳着力道大得让片子哗哗作响，激动地大喊：“看到了吗？布布！看这里！”

我忍着剧痛凑过去，那只是一个因为机器或者蛋本身结构造成的极其轻微的信号干扰。“李队，这只不过是个伪影……”我刚开口，就被他打断。

“什么伪影！你再仔细看看！”他用手指在片子上戳着，“这不是游戏里的愤怒小鸟，这是‘尖叫鸡’！那种一捏就叫的塑料鸡！懂吗？凶手在用这个图案暗示我们——压力！巨大的压力！就像这枚被塑料黑胶唱片禁锢的蛋一样！他在控诉！他在尖叫！”

我默默地退后一步，算了，他高兴就好。我决定暂时放弃和他争论伪影和尖叫鸡的区别。腹部的疼痛似乎因为这荒谬的对话又加剧了几分。

回到局里的临时实验室，李大普的疯癫劲儿还没过。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便携式蓝牙音箱，执意要进行“声波刺激实验”。“布布，把那个清洁工说的经典命案儿歌放出来！我要看看这些蛋对特定的‘艺术’有没有反应！”

我认命地连接手机，点开那首节奏欢快的儿歌。“小猪小猪噜噜噜，爱干净呀噜噜噜，每天洗澡哗啦啦……”音乐在不大的实验室里回荡。第一遍，第二遍……那些被小心摆放好的蛇蛋毫无反应。李大普的眉头越皱越紧。

就在歌曲放到第三个“哗啦啦”的瞬间，异变突生！

桌子上的几枚蛇蛋突然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蛋壳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嗡——”

一种低沉的、几乎听不见但能明确感受到的震动感穿透了空气。

我捂着肚子，疼得几乎要蜷缩起来，但就在蛋壳震动的那一刻，一个被疼痛压抑许久的念头猛地击中了我的大脑——导电凝胶！

“不对！”我失声喊道，顾不上腹部的剧痛，“不是普通的声波！是特定频率的次声波！频率很低，人耳听不到，但能引起共振！刚才检测到的导电凝胶……是为了增强共振效果，让声波更有效地传递到蛋壳内部！”

我的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响，离我最近的一枚蛇蛋猛地炸开！一条翠绿的幼蛇如同被弹射出来一般，带着粘稠的蛋液，径直射向站在桌子对面的李大普！

“卧槽！”李大普反应极快，一个狼狈的后仰，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那条小蛇的“飞吻”。蛇掉在地上，迅速游窜开去。

但这一次，李大普没有像往常一样只顾着大呼小叫或者冲上去试图“逮捕”那条蛇。他猛地站直身体，脸上那惯有的疯癫在瞬间褪去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真正属于刑警的锐利和凝重。

“次声波……有意思……呵呵……”他喃喃自语，目光扫过那些仍在轻微震动的蛋，“难怪监控里听不到任何引爆的声音！这玩意儿是定向声波武器！利用特定的频率引爆这些蛇蛋！”

那份属于专业刑警的冷静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随即又被更深沉的疯狂所覆盖。他猛地一拍桌子，眼睛放光地看向我：

“快！布布！给我查！查查最近本市，不，全国！谁他M买了或者改装了大功率‘广场舞音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