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会馆，时间已经很晚了。想不到安塞尔竟然在等希林。
“小鬼，晚上我带你出去怎么样？”他眉毛一挑。
“你？！”
“我等了你一整天，原来你出去玩了。真奇怪，风月场等人还要出去玩。”
看见老相好黛芙妮，他就像没看见一样。黛芙妮也很不高兴，指桑骂槐地说：“哼，你这小鬼，生意比我们这儿的姑娘都好了。”
“老板娘允许吗，还是说要收费了？”
“滚远点，别让我看见！”
“遵命！”说完他拉着希林就走。
“哈哈哈——！我带你吃烤串去！”
二人勾肩搭背地离开。时候太晚，大多数营业场所都准备打烊，市井只剩一点余热。安塞尔很会找地方，一条小路走进去，有一家隐蔽的小店。半露天的摊头，门前脏兮兮的都是食物残渣。老板站吃喝拉撒都在一处，不分昼夜地招呼客人。
安塞尔再熟悉不过，往小板凳上一坐，就喊着“还是老样子”。
“好咧！”老板说着开始准备。
“这家店，我吃什么都免费。因为他们家的原料是我给联系的，都是城堡里捡出来的下水。”
希林不解其意。
“城堡里那么多人，成天吃那么多肉。内脏他们又不吃。我让手底下人运出来卖给他们了。哎，烤大肠你一定要试试！绝对是人间极品。”
说着，油滋滋冒着热气的四串烤大肠就烤好了，就在原地现烧现吃。
“来，吃啊！”
“不吃。”少年断然拒绝。
“为什么啊？”
“大肠不是拉屎用的么……”
“想那么多干什么！”
一转眼，老板又烤了荤的、素的一大把，安塞尔捧着盘子一样一样地问：“这个你吃吗、那个你吃吗？”希林全都不吃。
“混蛋啊你——！”安塞尔生气了，把盘子一掀，烤串扔了满地。
“你瞧不起我？”他站起身拉着希林的胳膊，“走，带你吃高级料理。爷在这城里吃什么都免费！”
“我真的不吃。哪里的食物都不吃。我跟你说过了，我不能吃东西，会吐出来的。”
“那你想怎么样？！”安塞尔要问个所以然出来。
“你非要请客的话……你们城里，有没有那种地方……”希林信口描述道，“深夜了，里面出没的都是人渣。可以随便和他们打架，杀了一个两个也没关系的？”
“什么人渣？我不是人渣么！”安塞尔一拍胸脯，“你还要去哪里找人渣！”
“你是我的好朋友，怎么能叫‘人渣’呢？我需要找那种可以杀的人，喝他们的血活命。”
“嗯……”安塞尔若有所思。虽然之前希林也这么说，但他并没放在心上。既然如此……
“好吧。等我吃饱喝足，就带你去一个‘满是人渣’的地方。”安塞尔点点头。
“一言为定！”
原本计划的带希林夜游小巷、去吃喝玩乐。现在兴致全被扫光，他胡乱吃了一顿，带少年离开烤串摊头。这条路的尽头处有个没名字的酒馆，只有半张门，一点微光好似幽冥的指路灯。若非认识，谁也不会随便进来。这里面的酒水难喝得要死，又贵得离谱。只有两个客人。
安塞尔一屁股坐下，问道：“小鬼，你会打牌吗？”
“打牌？”
“你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嗯。”
“你自己要来的，出了事别怪我。”说罢，安塞尔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用力敲吧台。这时，老板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人一出来，就带着一股子凶神恶煞的劲儿。他眼睛一瞪，希林只觉得浑身发毛。
“这么久没来，我以为你死在外面了。”老板讲话的口气并不好，像是被欠了很多钱一样的。
“啊，怎么会！我活得好好的呢。我这人一辈子贪酒好色无所不嗜，怎么舍得老板你呢？”
“说得好。今天呢又带来什么翻本呢？”
“啊……我今天没带钱。但是我带了这个小孩儿。”
他把希林往前一推。
“咱们再玩儿一把，要是我输了，就把这小子押给你们。他可好了，我本人亲自认证的。”
说罢房间里几个人哈哈大笑。没一个人的笑声是正常的。安塞尔似乎也怕，神色有些飘忽，手上一直摸着武器。一直以为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想不到也有胆怯的时候。
“怎么样，这算是个‘人渣’么？”安塞尔低声问。
少年悄无声息地点点头，既然安塞尔带他来这，那么这几个人杀了也无妨咯！于是会心一笑：“我是要和你们一起打牌吗？”
“对，咱俩一组。二对二，如何？”
“新人的手气通常都不错。请坐吧，我自当奉陪。”
说完老板从吧台里走出来，带着他的伙计来到四方牌桌前。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里面是一摞纸牌。
“这是从圣城那边传来的游戏，到了帝国经过了一系列改良。我手里这副牌是前朝宫廷御用的珍品，乱世时被仆人偷盗出来，才落在我手里。”
老板手一摊，将完整的一副牌打开成扇形陈列在桌上。
果然是御用的珍品啊！每一张纸牌上都有精致的绘画。仔细看，是红心、黑枪、红月、黑镰四组不同的花色，每组牌都印着一到十的数字和爵士、皇后、国王的标识。
“这道理很简单，大的数字管小的数字。孩子，别跟我说你连数都不识啊！”
“我认得。”
“即便不认识也没关系。每张牌都有插画，从二开始，是农民、工匠、士兵、修士、地主、富商、骑士、官吏和主教，你认识这些人，知道他们在社会上干点什么，也知道谁大谁小了。”
“哦……”
说完老饭手指轻轻一翻，所有的卡牌全部背过去。原来背面的花色是一模一样的，从背面看没有任何区别。
“这种纸牌游戏需要四个人参与，就是在坐的四位。待会儿我来洗牌，打乱纸牌的顺序。然后我们一次摸牌，每人十三张。到手的牌是好是坏全凭运气。最好也不要给别人看到，否则会输得很惨。”
希林认真听着，尽量去记规则。他以前没接触过这种游戏，也感受不到其中的快乐，应该不会玩得太好，在摸牌的时候，正努力辨认那些北方的数字，忽然眼前一亮——恶魔撒耶坦不知何时进来了，俯身看看每个人手里的牌。它轻敲了希林手里的一张，莫非是先出这张？
“想不到它来了，牌局一定会变得非常有趣……”
希林索性将手里的牌交给恶魔处置。
“我觉得这游戏不错，说不定我很擅长的！”希林笑着对周围人说，语气充满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