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吓坏了,一把将静川抱了起来,放在床上。“快宣太医!”
董太医跪在一侧为静川切脉。“怎么样?”
“公主车马颠簸,一路劳累,本就伤了母体;加之刚才又受了刺激,才导致昏厥。腹中胎儿有流产的迹象……”
“孩子能保吗?”皇上也吓着了。
“微臣尽力一试,在保胎期间,万勿让公主再受刺激!”
“朕知道了,你下去开方煎药吧!”董太医退下。
皇上在她床前走来走去,只顾自己发泄心中怨气,却未能顾及静川有孕之身。皇上叹了口气,叫来了林升,让他去大牢释放少卿,转去公主府软禁。静川带来消息,说飞雪几日后便会回宫,皇上不得不锁牢飞雪被废的旨意,免得消息走漏,飞雪得逃。
第二天早上,张敏兴高采烈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万贵妃。万贵妃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听说昨晚,皇上动了大怒了,把落颜轩砸了个稀巴烂。”
“砸得好!动怒是肯定的!这种红杏出墙的事,搁在哪个男人身上都是一样耻辱!皇上虽然有无数女人,可他也不允许自己的女人不安于室。同床共枕了四年,忽然发现躺在身边的女人身心都不是他的,甚至连个孩子都不愿为他生,他能不气吗?何况,还是他喜欢的女人,那就更气了!”
“这下,颜妃是翻不了身了!”
“她不会在意这个的!对她来说,也许冷宫更适合她,起码,不用再面对皇上,可以为她喜欢的男人守身长殉!”她有些同情飞雪,说起来,飞雪的孩子是折在她手。为了一己荣宠,她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一个无辜的孩子……
“去佛堂给菩萨烧柱香吧,顺便也挂几条经幡。”
“是!”
直至正午,静川才醒过来。皇上一晚上守着她,寸步未离。
“静川,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朕!”皇上有些愧疚。
“我好多了……只是……”她眼眶里闪动着泪花,“皇兄可不可以放了少卿?”
“朕已经让少卿回公主府了,你大可放心!等你养好身子,朕派人送你回去,好让你们夫妻团圆。”
“谢谢皇兄!”静川也是心中内疚,“对不起……”
皇上废然摇头。“算了!你夹在中间也很为难!朕不怪你了……这本就是我们三个人的事,不该把你也搅进来!”
“皇兄,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既然你已经废了飞雪的妃位,那她跟皇家也就没什么关系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把她关进冷宫?就让她跟六哥走吧,走得远远地,一辈子都别让他们回来,好不好?”
“这是不可能的!朕受了奇耻大辱,怎么会放任他们远走高飞?朕要先抓住颜飞雪,然后逼楚王就范!朕要把受的耻辱在他们身上讨回来!你管好自己和孩子就好,朕不迁怒于荣少卿,完全是看你的面子,你不要再挑战朕的底线!”
静川不敢再劝。可飞雪很快就会回京,她一到,岂不是在劫难逃?少卿说是被送回公主府,料想此刻也是不得自由。皇上的意思是让她在宫中养身,也是怕她向外传递讯息而特意监视吧。怎样才能把消息递给楚王,保得他俩的性命呢?
少卿被软困在公主府,出不得门,也坐卧不安。静川晕倒在地,也不知怎么样了,孩子有没有事?飞雪和王爷的旧情宣露,飞雪一回京就会被抓,楚王也是朝不保夕。此事一旦处理失当,只怕楚王和皇上难免一战,到时战火燃起,百姓陷于水火,楚王和飞雪更加万死难赎了……
皇上将静川安置在落颜轩的后殿,除了御医和几个太监宫女,其余人全部被迁走,取而代之的是两层守卫轮班上岗。静川饮食不佳,心系楚王和飞雪的安危。
就在两拨侍卫交班的时候,一个太监打扮的身影潜入了落颜轩的后殿,跪在了静川面前。“奴才林有材给公主请安!”
“你是哪宫的小太监?”
“奴才不是太监,是长春宫的侍卫,也是楚王安排在京的坐探。奴才在林公公那里打探到,皇上龙颜大怒,将公主和驸马爷分别幽禁,奴才知道是非得跑这一趟不可!”
“此话当真?”静川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太监”有些半信半疑。
“奴才不敢撒谎!适才奴才击晕了一个给公主送膳食的小太监,换了他的衣服,才得以混进来。”的确,他的手里还握着御膳房的食盒。“但这次林公公口风很紧,奴才什么也没打探出来,所以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问公主,此事是不是跟王爷和颜姑娘有关?”
“你知道王爷和飞雪的事?”
“说来惭愧,上次王爷回京,就是奴才给王爷报信,说……交还兵权是出自颜姑娘的主意,要王爷千万不要上当!没想到,差点害了王爷!”
“深宫秘闻,你也未必尽知尽晓。六哥和飞雪命途多舛,就算不是这次的劫难,也不可能顺风顺水……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你成全了他们。你猜得很对,是六哥和飞雪的事当场被揭穿,皇上一气之下废了飞雪的身份,势必要将她捉回以泄愤。”
“请公主马上修书给王爷,告诉颜姑娘千万不要回京!”
“本宫被困在这里,连出入都被限制,就算写了书信,也送不到六哥手中啊!”
“奴才有办法!”
静川双眼一亮:“对呀,你和六哥肯定有单独联系的法子。”可是,她还是担心,“只怕飞雪现在已经启程,就算书信到了六哥手里,也不见得能救得了飞雪。”
“总得一试呀,肯定要比现在坐以待毙的好!就算颜姑娘已经离开了洛阳,王爷派人去追,或许也能赶得及,咱们可是束手无策呀!”
“你说得对!总得一试!”静川赶紧去书桌铺了信纸,片刻工夫就写好了。她把书信塞进信封里,交给了林有材。
“林大哥,一切就交托给你了!”
林有材接过信件,往怀里一揣,接着就给静川磕了个响头:“小的受王爷大恩,无以为报,必拼尽全力办妥此事,请公主放心!”
“趁现在无人发觉,你赶紧走吧!”林有材把食盒放在桌上,朝静川作了个揖,一溜烟就窜了出去。静川在心中默默祈祷林有材一切顺利。
经过几天的调养,楚王已经好多了。飞雪喂他喝药,楚王眼睛都不眨地一直盯着她看。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飞雪懂他的忧伤,在他面前也尽力掩藏自己的忧伤。
楚王嘴角微动,万般留恋之情溢于言表。“什么时辰了?老躺在这里,浑浑噩噩的,都不知时日了。”
“酉时刚过。你要不要再睡会?”
“我不想睡……你陪我去岸边看夕阳好不好?”
“你还没好,天色渐晚,我怕你着凉……”
“大不了多穿件衣服嘛……”楚王从枕下摸出一只埙来。
“这好像是胤堂的那只埙。”飞雪眼亮,一眼就认了出来。
楚王点点头。“好久好久没有听你吹曲了……”
飞雪忍着泪,冲他笑了笑。她扶着楚王下床,给他披上厚实的棉披风,又让宋祺在岸边放了一张躺椅。
正值夕阳落山,黄河波翻浪卷,落霞孤鹜齐飞。
楚王面向日落躺着,飞雪坐在椅边的石头上吹着埙。一曲《红颜旧》,她吹得入情入境。
飞雪吹罢,楚王深有感触。“长河落日,红颜如霜,都是苍凉落败之感……那些美好的事物,就像这奔涌的黄河之水,一去不返了……”
飞雪握住他的手。楚王侧首望着她。“虽是一去不返,但终究是定格在了心里。那是刻骨铭心的烙印,永远也去不掉的。”
他揽过她。她的脸正好抵在了他的肩头。余晖洒下斑斓霞影,照进了彼此的心间。“要是时光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浮云一别,流水十年。岂止是十年,是往后余生的三五十年。相见时难别亦难,别时容易见时更难。
秋夜,星光点点,暗影幢幢。琼芳没有睡意,站在帐外若有所思。说好的,只待王爷醒了,颜飞雪就离开的;可王爷的病都快好了,她尚未有离去之意。正在这时,她看见飞雪从王爷的营帐出来,往自己帐中走去。说来也怪,虽说白天他们黏在一起,可一到晚上,便各回各营,王爷从来不在她那留宿。是颜飞雪觉得自己残花败柳身配不上王爷呢,还是王爷乃表里如一的君子,不染人妻?琼芳快步跟了上去。飞雪脱掉外衣,准备睡觉。琼芳却木木讷讷地走了进来。飞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呆站着。
“你什么时候走?不会想着出尔反尔,甘做小人吧?”
“我……我后日就走。”飞雪被逼无奈。
“希望你诚信守诺!”扔下一句话,琼芳就走了。飞雪瘫坐在床上。花再美,秋一来,百花肃杀,终归是要辞树而去。
今年的雪似乎来得特别早,刚入冬月,便稀稀拉拉地下起了雪。
风如利刃割面,雪似杨花离乱。
琼芳、丽芸陪同楚王一起送飞雪北归。远处有车夫驾着马车在等待。走了几步,琼芳停住了脚步。丽芸照旧前行。三人一起走了一段。
“就送到这吧……”飞雪阻归路。
丽芸将泪挤了回去。“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也罢……好生珍重!”她抱着飞雪,送上离别的祝福。
“你也是!”
“你和王爷一定还有话要说,我不打扰你们了……”她深深地看着飞雪,自知这是最后一面了。丽芸含泪送上一个微笑。
丽芸的身影在雪絮纷扬中渐渐模糊。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
飞雪将楚王披风带子紧紧一系,泪珠凝结成霜雪。“王爷请留步……”
楚王将她卷入怀中。“我舍不得你走……”
“能有这些日子的相守,已经是上苍的恩典,不能再这么贪心了……好好待琼芳和丽芸,别让她们受委屈;珍重自身,为我好好地活着……”
“没有你,生命于我而言,就是一种煎熬的虚度……”
飞雪摸着他的脸,送上一个带泪的吻。“永别了……”她转身离去,却被楚王牢牢地牵住了。“我今日一旦松开了你的手,只怕到死我也见不到你了……”
飞雪咬了咬唇,又回身勾紧了他的脖子。
远处,马儿一声嘶鸣,似在提醒她,是时候该走了。她松开他,向马车跑去。他伸手去抓,披风一角从他手心滑过。寒风鼓荡起她白色的披风,如雪飞扬在空中。山路迤逦,只留下她串串归去的脚印。风回处,寄一声珍重,两地潸然。
她头也不回,上了马车。车夫摇甩着手中的马鞭,马儿撒开四蹄,向北而去。
楚王的心被掏空了,呆呆地伸着手等着她再回来。她不会再回来了!
泪尽眼欲枯,痛深肠已绝。
雪更大了。
忽然,宋祺骑着马飞奔而来。
“王爷!”宋祺翻身下马,将静川的书信交给他。“刚收到林兄弟传来的消息!”
楚王这才回过神来,接过书信一看,是静川的字迹。
“静川怎么和林有材搭上消息的?”
“不知道,也许是林有材主动找的公主……”
他迅速打开:“六哥,见字如晤!皇上得知真相,飞雪名除玉牒。万望阻止飞雪回宫,免入虎口。静川留字!”
楚王还来不及多想,把书信往宋祺手里一塞,跨上宋祺的快马追赶飞雪去了。
飞雪坐在马车里,放声痛哭,连车夫都有些动容。楚王一路不停地驱马,马蹄翻溅起雪花。终于,他看见了飞雪的马车行驶在山间小路上。
“飞雪——”他一声长唤,寒风呼啸,他的声音被湮灭。
“飞雪——”他又唤了两声。飞雪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拨开帘子。是他!是他追马而来!
“停车!停车!”车夫猛拽马缰,马车戛然而止。车还未停稳,飞雪就跳了下去,向着他的方向奔去。
两人拥抱在风雪之中。
“王爷不该追来的……”
“谁说不该追来?你知道吗?你已经不是他的妃子了,你自由了!”
“什么?”飞雪惊诧极了。
“静川递来消息,说皇上已经知悉我们的过去,已将你除名玉牒,你再也不是他的人了……”
飞雪头脑一片凌乱:“怎么会这样?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楚王摇摇头。“事已至此,你不可以再回去了……”
飞雪却担心即将大祸临头。“我们该怎么办呢?”
“先回去,再想办法!”楚王将飞雪拉上马背,策马回营。
琼芳看到飞雪去而复返,当即变脸,扭头就回了自己帐中。
楚王和宋祺在帐中密议。“如今所有事情已穿帮,皇上必定大怒,看来咱们与皇上免不了一战了!”
“不行,皇上手中有十三万兵马,咱们胜算不大,何况,要牺牲这么多将士的性命,于心何安哪!”
“那……只有向皇上求和了……”
“他废了飞雪颜妃的身份,就已经和飞雪划清了界限。倘若求和,只怕我和飞雪要死无全尸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宋祺急得摩拳擦掌。
“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楚王豁然一站。
“什么路?”
“逃!逃得越远越好,只要他抓不到我们,我们就有生存的希望!”
宋祺觉得此法可行。
“宋祺,你去办两件事!第一,现在周慧陈兵北岸,飞雪迟迟没回京城,皇上定然会有所怀疑,一定会派周慧攻打我们。我马上修书一封,你派人送到对岸,将我的原意先透给周慧知道,让他从中拿捏分寸,转达给皇上;第二,你留下,约束手中兵士,待周慧大军一到,你将所有将士械甲全部上缴。希望皇上看在我不曾与他争雄的薄面上,放我们一马。”
“第一件事,我立即派人去做!第二件,我不能答应王爷!”
“为什么?”
“王爷与颜姑娘一众女眷逃命,倘若身边没有人保护和照顾,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这件事我会交代给陈宗亮,我护送王爷一程!”
“你个傻瓜!”楚王急得拍了他一把,“叫你留下,是保你一条命!你跟我们在一起,一旦我们被抓,只有死路一条,你不要命了?”
“当初王爷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却能挺身相救;如今王爷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就让我陪你们一程吧!”宋祺笑得那么坦然,大有置生死于度外的意味。
“不行!”楚王还是反对。
“就这么定了!王爷还是抓紧时间将书信写好,稍后我派人送信到对岸!我还得去告知颜姑娘她们,叫她们先收拾好行装!”
楚王却别有良图。“你去吧……”
楚王回到书桌前,写好了给周慧的信件,同时,也写了另外两样东西。
千帐绵延,万灯璀璨。雪花大如席,纷纷覆洛阳。
紫竹帮琼芳收拾好东西,一同出了帐子,却看见丽芸挽着飞雪也出来了。就是因为颜飞雪,楚王才受牵连,如丧家之犬般逃离此地。琼芳气愤地上前一拦:“你如今是以什么身份跟我们一起逃亡呢?”
“王妃……”丽芸怕琼芳误会,赶紧解释道:“姑娘已不是皇上的嫔妃,皇上盛怒之下,她不和我们一起逃,会没命的!”
琼芳瞪了丽芸一眼,又将狠厉的眼神射向飞雪。“就算你不是皇帝的女人,你和我们也不是一个阵营的!自从认识你,就没有一件好事发生在我身上!如今王爷遭难,却连累我们要东躲西藏,一辈子见不得光!真是个扫把星!”
飞雪无言以对,事实确实如此。
“你这说的什么话!”这话恰巧被楚王听到。他手里捏着两封信,几步就跨到飞雪身边,替她挡下蜚短流长。
“我有说错吗?红颜祸水,她走到哪就祸害到哪,王爷,你也是受害人哪!”
“够了!现在不是相互埋怨的时候,本王没有时间跟你扯嘴皮子!”
这时,宋祺和车夫驾着两辆马车过来了。他下了车,来到楚王身边。“王爷,都安排好了!咱们抓紧上路吧,晚了只恐来不及了!”
琼芳蔑视了飞雪一眼,刚想和紫竹上车。
“等等!”楚王喊住了她。
琼芳看到他手里的信封,预感到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楚王目光对着琼芳和丽芸一一看去,郑重地说道:“今日之事已不同往日,这次是祸及身家性命的大事!一旦大军南下,本王存亡不保……我不能跟你们保证什么,但求你们免受牵连,我只好出此下策……”他将两封休书捻开,分别递给了琼芳和丽芸。
琼芳和丽芸呆住了。飞雪想转圜,过来扯了扯楚王的衣袖。“王爷……”
楚王只是含情脉脉地看了她一眼,飞雪立刻便懂了。
“王爷终究还是给了我这封休书……”琼芳自嘲地笑了笑,“你早就想给我了,是不是?从前没有正当的理由,现今可算是有了!美其名曰是保护我们,使我们免受牵连……实则……”她怒指飞雪,“你是为了她!你只想带她一个人走!”
诚然,楚王确实有这样的打算,可真心为她们也是事实。“飞雪除了我一无所有,而你不一样,你爹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他一定会保你。有了我的休书,你会安然无恙地回京,光明正大地住在将军府!”
“所以,我是最不需要你的是不是?她除了你一无所有……她可真是富有啊……”琼芳妒火中烧,看着飞雪堂而皇之的站在楚王身边,她绝不让楚王和飞雪得逞。“这封休书我是不会要的!你想带她一个人走也是不可能的!要走,我们四个一起走!”
楚王铁了心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这么偏执呢?我从来都不是你的良配,嫁给我你一点也不幸福。有了这封休书,回到京城,你可以自由婚嫁,不必再受这份苦楚,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画地为牢,自己折磨自己呢?”
琼芳这才流下委屈的泪花。她顾不得颜面,跪在楚王面前:“王爷,我求求你,不要休了我……我以后都听你的,你想和她在一起,我不妨碍你们,可以吗?”
飞雪也很难受,她眼中的琼芳向来自负,从未如此卑微。飞雪乞求的眼神盯着楚王,握了握他的手,想让他成全琼芳的请求。楚王却反手用力地握着飞雪,态度之坚决,让飞雪不好再言说。
琼芳见他只是握着飞雪的手,依旧不松口,绝望与无助涌上心头,默默地站了起来,伸出手去,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休书。
丽芸不想楚王为难,上前接过休书。“既然王爷已经做了决定,我听王爷的就是……”她泪眼欲穿地看向楚王。楚王歉疚地开了口:“对不起,丽芸……”
“王爷不必说对不起。我早就跟王爷说过,我从来都不是王爷的负担……”她又将目光投向飞雪。“这一路可能要吃不少苦,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彼此,不要让我担心……”大片的雪花落在丽芸身上,映衬得她美极了。
“你放心吧,你也好好照顾自己!”飞雪带着对她的敬意与祝福,深深地点头。
丽芸没什么不放心的。“王爷,我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眼下风声正紧,我知道,逃走是唯一的办法。等你们安顿好了,风声淡了,你可不可以来接我?我不想和你们分开……丫头也好,姐妹也好,我只想和你们在一起……”
“我答应你!”楚王掷地有声。丽芸再也绷不住了,扑过去抱住了他俩。“你们一定要小心,要保重!”
琼芳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你先和琼芳回京吧,我答应你,一定会来接你!”
丽芸不停地点头。“王爷放心,路上我会照顾她的!”
“保重!”楚王真诚地祝祷。
琼芳与紫竹,丽芸与香草上了马车。车夫扬鞭策马,马车绝尘而去。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飞雪心都碎了。
“王爷,咱们也走吧!”宋祺催促道。
楚王长舒一口气,揽过飞雪。“走吧!”
“王爷打算去哪?”宋祺问道。
楚王摇摇头。为琼芳和丽芸铺好了归路,却没给自己规划前路。“去哪都好,先离开洛阳再说。”
宋祺灵机一动。“我心中倒有个好去处,如王爷不嫌弃,就去我家吧。我家在西湖边上的一个小村子,又偏远又幽静!”
“会不会连累你呀?”飞雪担心。
“皇上又不认得我,就算派人来找,不会那么精准直投杭州吧?”宋祺轻松地笑着。
“说得也是,好!上路吧!”
宋祺去帐子里取了两床棉被一并给了他们。“这会儿雪太大了,路上冷,你们盖在身上也暖和些。”
楚王将自己的棉披风解下来给宋祺系上。“我不冷!”
“穿上!你可是我们的向导,你要冻坏了,我们可不认得路啊!”
宋祺低头一笑,将披风一勒,驾着马车一路下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