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洒进来，在课桌上切割出几何形状的光斑。鹿晚晴习惯性地提前二十分钟到校，正整理着文学社招新材料时，班主任李老师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
“鹿晚晴，来得正好。“李老师将一叠文件放在讲台上，“学校新推行的'优差生互助计划'，你作为年级第一，需要带一个后进生。“
鹿晚晴手中的文件夹差点滑落：“老师，我的社团活动已经很忙了...“
“这是校长亲自抓的项目。“李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不容反驳的白光，“名单已经定了，你和游星一组。“
“游星？“鹿晚晴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篮球队的那个游星？“
“没错。他理科还行，文科简直惨不忍睹。“李老师递给她一张成绩单，“特别是语文，上次月考只有52分。“
鹿晚晴盯着成绩单上鲜红的数字，眼前浮现出昨天那个在图书馆和自己争论《小王子》的男生。他明明对文本有自己的见解，怎么会...
“每周至少两次辅导，期末考核。“李老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这是你们这学期的重点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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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第三节下课铃刚响，教室门口就传来一阵骚动。鹿晚晴抬头看见游星斜靠在门框上，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随意地敞开着，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几个女生假装经过走廊，偷偷回头看他。
“听说你要拯救我的语文成绩？“游星走到她桌前，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鹿晚晴合上手中的《文学理论教程》：“是学校的互助计划。今天放学后图书馆见，带上你的语文课本和月考试卷。“
游星挑了挑眉：“这么严格？我下午有训练。“
“训练几点结束？“
“六点。“
“那就六点半，图书馆西区。“鹿晚晴头也不抬地在日程本上记录，“迟到一分钟我就走人。“
游星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笑了：“遵命，鹿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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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和冰山学霸一组？“午休时，周毅把食堂的桌子拍得砰砰响，“她上次在辩论赛上把对手怼哭的视频可是全校传遍了！“
游星慢悠悠地夹起一块红烧肉：“没那么夸张。“
“兄弟，你完了。“周毅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听说她连标点符号错误都要圈出来批改三遍。“
与此同时，文学社活动室里，副社长苏沫正把一摞杂志摔在桌上：“李老师疯了吗？让你去辅导那个篮球队的花心大萝卜？全校都知道他换女朋友比换球衣还勤！“
鹿晚晴整理杂志的手顿了顿：“只是学习辅导而已。“
“得了吧，“苏沫凑近她，“论坛上说他和前女友林雅琪分手时闹得可难看了。那女生后来转学了，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与我无关。“鹿晚晴合上文件夹，“我只需要帮他提高语文成绩。“
苏沫翻了个白眼：“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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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二十五分，鹿晚晴已经在图书馆西区坐了十分钟。她面前摊开着一份精心准备的学习计划，旁边是用不同颜色标注的知识点卡片。
六点三十二分，游星才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头发还湿漉漉的，像是刚冲过澡。他小跑过来，运动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抱歉，训练加时了。“他拉开椅子，身上带着淡淡的薄荷沐浴露味道。
鹿晚晴看了眼手表：“迟到两分钟。“
“我跑着来的。“游星从背包里掏出一盒牛奶推到她面前，“赔罪。“
鹿晚晴愣了一下，这是她常喝的牌子，便利店最里面货架上的那款，很少有人注意。
“你怎么...“
“上次在奶茶店看你包上挂了这个牌子的钥匙扣。“游星已经翻开课本，“从哪里开始？病句修改还是阅读理解？“
鹿晚晴悄悄把牛奶放进抽屉，展开学习计划：“先分析你的月考试卷。52分，你是怎么做到的？“
“天赋异禀？“游星咧嘴一笑。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鹿晚晴逐渐理解了李老师的担忧。游星的文学知识储备几乎为零，答题毫无章法，作文更是天马行空到令人发指。但奇怪的是，每当她讲到某个文学典故时，他的眼睛会突然亮起来，然后提出一些角度刁钻的问题。
“所以陶渊明不是真的想种田，只是在装清高？“游星转着笔问道。
“不能这么说...“鹿晚晴揉了揉太阳穴，“这是一种对官场腐败的反抗，对自然生活的向往。“
“但他写'采菊东篱下'的时候，明明还在领朝廷俸禄。“游星指出，“这不是很虚伪吗？“
鹿晚晴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教科书上确实没提过这个细节。
“你...怎么知道这个？“
游星耸耸肩：“我爸以前喜欢读这些。“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黯淡，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所以我的52分是不是情有可原？“
鹿晚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明天同一时间，我们从头梳理文学史脉络。今天先到这里。“
游星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起身时不小心碰掉了鹿晚晴的笔记本。纸张散落一地，两人同时蹲下去捡。
“这是...“游星突然停住了。他手里拿着的不是笔记，而是一张涂鸦纸。上面画着各种卡通形象，角落里还有个小人正在投篮的简笔画，惟妙惟肖。
鹿晚晴一把抢过纸张，耳朵尖瞬间红了：“只是...随手画的。“
“没想到优等生上课开小差。“游星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画得不错嘛，特别是这个投篮动作，很标准。“
鹿晚晴迅速把纸张塞进文件夹最底层：“明天记得准时。“
走出图书馆时，天已经黑了。初春的晚风还带着凉意，游星突然叫住她：“喂，要不要去吃关东煮？校门口新开了家便利店。“
鹿晚晴摇头：“我还有社团工作...“
“学霸也需要吃饭。“游星已经转身往校门口走去，“就当辅导费了。“
十分钟后，他们坐在便利店的落地窗前。鹿晚晴小口咬着鱼丸，听游星讲篮球队的趣事。热气模糊了玻璃，外面的霓虹灯变成彩色的光晕。
“教练说下个月有市级比赛。“游星用筷子戳着萝卜块，“如果打进决赛，可能要停课一周。“
“什么时候决赛？“
“5月18号。“
鹿晚晴的动作顿了一下：“那天是期中考试。“
游星的表情僵住了：“...什么？“
“期中考试占学期成绩的30%。“鹿晚晴放下筷子，“如果你缺考...“
“就没有然后了。“游星深吸一口气，“教练会杀了我，李老师也会杀了我。“
鹿晚晴看着他抓狂的样子，不知为何有点想笑：“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从明天开始，每周增加两次早读辅导，六点四十五，教学楼天台。“
“早上六点四十五？“游星瞪大眼睛，“那是人类该起床的时间吗？“
“选择权在你。“鹿晚晴拿起书包，“市级比赛或者期中考试。“
走出便利店时，游星突然问道：“为什么答应辅导我？以你的性格，应该会直接拒绝李老师才对。“
鹿晚晴停下脚步。夜风吹起她的发梢，露出光洁的额头。
“因为...“她轻声说，“我想知道能读懂《小王子》的人，为什么考52分。“
游星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交错，又分开，像是一场无声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