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桨的轰鸣声撕裂了凝重的空气，直升机悬停在楼顶边缘，狂暴的气流卷起碎石和尘土，在四周形成一道模糊的屏障。
然而那些无脸的怪物却丝毫不受影响，它们扭曲着身躯，从四面八方涌来，惨白的面孔在螺旋桨闪烁的警示灯下忽明忽暗，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黑影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能感觉到脚下屋顶的震颤——越来越多的怪物正从建筑的裂缝中钻出，它们尖锐的指甲刮擦着混凝土，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时间不多了。
“进去！“黑影低吼一声，手臂肌肉骤然绷紧，猛地一甩，将林梦像丢沙包一样抛向机舱。
林梦的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摔进机舱内，翻滚着撞在座椅上，疼得闷哼一声。
黑影没有回头确认，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四周的怪物上。那些扭曲的生物已经爬上了直升机起落架，有几只甚至试图攀上敞开的舱门。
黑影的枪口几乎没有停顿，子弹精准地穿透每一只靠近的怪物头颅。枪焰在昏暗中闪烁，每一次爆响都伴随着黑色黏液的喷溅。
直升机驾驶员疯狂地大喊着什么，但声音完全被引擎的咆哮和枪声淹没。
黑影的射击节奏近乎机械般精准，每一发子弹都确保不会误伤机体。被打碎的怪物残骸从起落架上滑落，在螺旋桨卷起的狂风中化为黑色的雨点坠落。
螺旋桨的轰鸣声渐渐远去，直升机的轮廓在铅灰色的天幕下缩成一个摇晃的黑点。
气流卷起的尘埃尚未落定，那些惨白的无脸怪物便如潮水般从建筑的每一个阴影中涌出。它们扭曲的肢体相互纠缠，发出黏腻的蠕动声，光滑的面孔在暮色中泛着病态的光泽。
黑影站在原地未动，手中的枪管还冒着缕缕硝烟。他望着直升机消失的方向，嘴角竟扯出一丝释然的弧度。
下一秒，无数惨白的手臂从四面八方袭来，像饥饿的藤蔓般缠上他的四肢。尖锐的指甲刺破作战服，在皮肤上犁开深红的沟壑。
更多的怪物从楼宇裂缝中钻出，它们叠罗汉般堆积成惨白的肉山，将黑影站立的位置彻底淹没。黏腻的躯体相互挤压，发出令人作呕的湿响。
偶尔有枪焰在肉堆中闪灭，伴随着几声沉闷的爆响，但很快就被更多涌来的怪物压制。
最后一丝天光被蠕动的躯体遮蔽时，整片屋顶已化作翻涌的苍白地狱。那些没有五官的面孔层层叠叠地攒动着，像极了某种畸形可怖的祭祀仪式。
而在数百米的高空中，直升机的舱门玻璃上，还印着林梦惨白的掌印。
“晦气。”这是那团黑影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林梦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刺眼的白光从缝隙中渗入，让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意识像被撕碎的棉絮，缓慢地在脑海中聚拢。
他尝试动了动手指，金属的冰冷触感立刻从身下传来——这不是直升机，也不是柔软的床铺。
他猛地睁开双眼，视网膜被头顶的LED灯阵灼得生疼。当视线终于聚焦时，映入眼帘的是泛着冷灰色金属光泽的天花板，厚重的铆接钢板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每一道焊缝都像狰狞的疤痕。
空气中飘着机油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远处隐约传来发电机低沉的嗡鸣。
林梦挣扎着撑起上半身，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易军用床上。整个房间不过十平米，四壁都是同样材质的合金钢板，唯一的门扇上嵌着巴掌大的防弹玻璃窗。
墙角通风口不断喷出带着铁锈味的冷风，吹得他裸露的手臂泛起细小的疙瘩。
“醒了？“突然响起的电子音让林梦浑身一颤。
声音似乎来自天花板某个隐蔽的扬声器，带着机械特有的失真感。他这才注意到，在门框上方，一个红点正无声地闪烁着——那是监控摄像头的指示灯。
厚重的金属门伴随着气压阀的嘶鸣缓缓滑开，一位身着洁白大褂的女子踏入房间。
她的脚步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清晰，鞋跟与合金地板碰撞出冷硬的回响。雪白的衣摆随着步伐微微摆动，在灰色基调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目。
“你好，欢迎来到堡垒。“她开口道，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而冰冷。镜片后的双眼没有温度地打量着林梦，涂着淡色唇膏的嘴角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却不见丝毫笑意。
林梦的指节因用力攥紧床单而发白，他眯起眼睛，声音嘶哑：“嘶，我该怎么出去？“
女子闻言轻轻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冷光短暂地遮住了她的眼神。“出去？“她重复道，语调平缓得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既然进来了，就没有出去这个可能。“
她向前迈了一步，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床沿。“为了防止隐秘被公之于众，以造成不必要的危机。“每个字都像冰锥般钉入空气，“所以你必须在这生活下去。“
最后一句话落下时，她已转身走向门口，背影挺拔得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等你恢复全部意识以及接受现实之后，我们会再次见面。”
女子的话音刚落，室内骤然陷入死寂。她利落地转身，白大褂的衣角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像手术刀切开凝滞的空气。
锃亮的皮鞋踏在金属地板上，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叩响，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
林梦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伸手按向门边的生物识别面板。蓝光扫过她的虹膜，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厚重的防爆门开始缓缓闭合，液压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在门缝即将消失的刹那，女子侧脸的轮廓被顶灯投下锋利的阴影，镜片后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房间，不带任何温度。
“咔嗒——“
气密锁咬合的声响格外刺耳。随着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被切断，整个房间彻底陷入封闭的寂静。
只剩下通风系统运作的微弱气流声，以及林梦逐渐加速的心跳。金属墙壁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