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忽然给了她一个用力的拥抱,在她耳边轻声道:“遇见你真好。谢谢你,让我做了一次我自己。”
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却含着笑意。
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唐怡忽然想起什么:“徐家那边,是不是快要收网了?”
“就这几天了!”徐志拉着唐怡上了马车,“回府吧。”
徐志在外人面前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气色,步履也稳健了许多。
而董氏终于挺不住了。
这几天董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原以为还能再拖些时日,没想到徐志的病说好就好。
董氏又去弄来了毒药,这次不仅在徐志的点心里下毒,连唐怡的也没放过。
可这次她刚动手就被徐老爷和徐志逮了个正着。
当然,这一切都是徐志算计好的!
“好啊!原来真是你害得志儿不能科考!”徐老爷气得直拍桌子,茶杯都震得叮当响。
董氏脸色煞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徐志见状,立刻戏精上身:“父亲,还是分家吧,儿子实在不想家里再闹腾了。”
“不行!粮铺也有睿儿的份!”董氏一听分家就急了,生怕徐志趁机要粮铺。
正说着,徐睿急匆匆从外面赶回来。
他刚听说母亲又弄到了毒药就慌了神,可惜还是来晚一步。
听到母亲这话,他眉头紧锁:“母亲,按规矩粮铺本该传给长兄。”
“父亲,儿子什么都不要。”徐志摇摇头,一脸心灰意冷的模样。
唐怡适时地插了句:“相公,那咱们去哪住?和我一起去上水村吗?可是我在上水村没有房屋!总不能睡大街吧?”
董氏一听这话,眼睛一亮:“我给你们在上水村置办房子!”
董氏生怕他们反悔,想立马将此事定下。
徐老爷站在旁边不吭声,他兜里比脸还干净,只能由着董氏做主。
“父亲!”徐睿走向前,“这太不公平了!”
董氏见状,一把拽住儿子的衣袖。
“睿儿!”她声音陡然拔高,“你大哥自己都说了不要,你在这儿充什么好人?”
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里射出刀子般的目光,明晃晃写着“再敢多说一句试试”
徐睿被她拽得一个踉跄,衣袖在董氏手里皱成一团。
他张了张嘴,却在母亲警告的眼神中闭了嘴,只能死死攥着拳头。
董氏这才稍稍松了力道,但手指仍紧攥着儿子的衣袖不放,她眼角余光不住地往徐老爷那边瞟,生怕到嘴的肥肉飞了。
最后董氏咬着牙,自掏腰包在上水村给徐志置办了三间土坯房,急匆匆地去官府办了分家手续。
让董氏出钱买房,就算是给她的惩罚了。
毕竟现在分了家,徐老爷以后还得靠徐睿养老,总要顾及儿子的感受。
唐怡翻着地契,忽然抬头:“为什么田地没被分走?”
徐志淡淡道:“那是我母亲的嫁妆,父亲并不知情。”
“你母亲家底挺厚啊!”唐怡眨了眨眼,“她娘家还有人吗?”
徐志神色微黯:“当年母亲执意要嫁父亲,早已和家族断了往来。”
说来可笑,生前母亲一直惦记着家里人,可母亲到死都没等来娘家人,连葬礼上,他们也不曾露面。
唐怡拿着新出炉的分家文书晃了晃,“以后就咱俩一起过了,你计划很成功!”
徐志望着窗外,幽幽道:“苦日子这才刚开始呢。”
“啊?”唐怡一时没反应过来,“咱们不是如愿以偿了吗?”
“我现在身无分文,”徐志转过身,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以后的日子可全得靠咱们自己了。”
唐怡眨巴着眼睛,突然灵光一闪:“要不,我再去要个丫鬟?”
“养不起。”徐志干脆利落地泼了盆冷水。
徐志那十亩水田,年年都雇有村民精心打理,每年稳定收成二十俩。
离秋收还有些时日,今年的收成还没到时候,俩人现在身上只有一两银子,这还是唐怡偷偷搬运徐府当的钱。
这几天上水村的房子还在修缮中,他们只能暂时住在徐家。
唐怡趁着徐志兄弟俩在屋里谈心的功夫,一个人溜达到了镇上。
她站在回春堂药铺门口,抬头望着那块斑驳的老招牌。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药香,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赚钱门路了。
“这位娘子,要抓什么药?”伙计热情地迎上来。
唐怡掸了掸衣袖:“你们这儿收药材吗?”
“收啊!”伙计眼睛一亮,“娘子手上有货?”
“过两天去采,”唐怡指了指远处的青山,“先来问问行情。”
伙计顿时来了精神,掰着手指头数道:“野生的最好,新鲜的价格更高。不过...”他压低声音,“要是您会炮制药材,晒干的好货比新鲜的还值钱呢!”
唐怡嘴角微微上扬,这可是她的老本行。
唐怡花了二百文买了采药和制药用的工具。
几日后,徐府的马车载着唐怡他们全部家当驶向上水村。
唐怡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坐在车尾,看着徐府的大门越来越远。
徐睿带着徐佳一路相送。
徐睿也叫了徐静,但对方死活不来!
徐佳满脸嫌弃,她提着裙角站在村口,生怕沾上泥土似的。
“大哥,这些书我都给你装好了。”徐睿抹了把汗,将最后一箱书搬进屋里。他眼圈有些发红,声音也闷闷的。
徐志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想说些什么,却被门口的催促声打断。
“二哥!天都要黑了!”徐佳跺着脚喊道,手里的帕子不停扇着风。
唐怡正和徐佳带来的丫鬟一起擦洗灶台,闻言撇了撇嘴。
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娇小姐啊!连门槛都不愿踏进一步。
“来了来了。”徐睿应着,却迟迟挪不动脚步。他偷偷往徐志手里塞了个钱袋:“大哥,这是我攒的...”
徐志刚要推拒,就被弟弟按住手:“就当是借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向马车,生怕被拒绝似的。
徐志握着钱袋的手指微微发紧,他望着弟弟远去的背影,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