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身浮现血色咒文,组成庞大的逆转阵法。
水晶棺中的贺雪尸体突然裂成两半,一具完整的狐骨从她体内破体而出。狐骨额间嵌着半枚青铜镜,镜中映出的赫然是夜游神的重瞳!
“小心!“混响的声音在林道长脑海中炸响,“这是......“
鼠皮人趁机暴起,枯爪狠狠掏向林道长丹田。就在利爪触及皮肤的刹那,林道长后背突然伸出三条虚幻的狐尾,牢牢缠住对方手腕。
“你忘了。“林道长——此刻或许该称他为苏醒的古老存在——双瞳完全化作狐眼,“狐族最擅长的,就是以魂为饵,请君入瓮。“
他抬手按在自己天灵盖,竟生生将那颗九色狐丹挖了出来!丹体表面布满裂纹,每一道裂痕里都流淌着金色血液。
“当年你们用婚宴毒杀我族,今日我便用这场局,夺回狐族气运!“
狐丹轰然炸裂,强光吞没整个地宫。林道长最后看到的,是玄尘子鼠皮彻底剥落后的真容——那张与他有着七分相似的脸......
狐丹炸裂的强光中,林道长意识如坠深渊。
恍惚间,他听见耳边传来清脆的铃铛声——不是寻常的铜铃,而是骨铃相击的冰冷声响,每一声都像是直接敲在魂魄上。
“叮——“
“叮——“
“叮——“
林道长猛然睁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昏暗的古道上。两侧是望不到头的荒坟,每座坟头都挂着一盏幽绿的灯笼,灯笼纸上用血画着扭曲的符咒。而更诡异的是,天空悬挂着两轮月亮——一轮惨白,一轮血红。
“阴间路?“他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手腕上缠着一条红绳,绳上拴着个小巧的铜铃。
铃铛无风自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如闷雷滚动。林道长抬头,只见古道尽头烟尘四起,一队身着残破铠甲的阴兵正疾驰而来。那些“人“没有脸,头盔下是一片虚无的黑暗,唯有胸甲上刻着的生辰八字泛着血光。
最前方的阴兵马鞍旁,悬着一颗狐首铜铃。
铃铛随着马匹奔跑而摇晃,发出的却不是金属声,而是女子凄厉的哭嚎!林道长浑身一颤——那声音,分明是贺雪的!
“生人避让——“为首的阴兵突然勒马,无面的头盔转向林道长,“黄泉路引?“
林道长尚未反应过来,手腕上的红绳突然断裂,铜铃滚落在地,“啪“地碎成两半。里面竟蜷缩着一条幼小的白狐魂魄,奄奄一息地抬头看他。
“贺……雪?“他下意识伸手,那阴兵却猛地掷出长枪,枪尖直指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白狐魂魄突然暴起,化作九条狐尾缠住长枪。阴兵队伍顿时大乱,马匹嘶鸣着人立而起。林道长趁机后退,后背却撞上一块冰凉的石碑——
碑上刻着几个猩红大字:
**林九渊之墓**
而更可怕的是,墓碑前的供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七颗心脏。每颗心脏上都插着一枚镇魂钉,钉尾系着红线,红线另一端……
连在他的胸膛上!
“原来你在这里。“
身后传来玄尘子的声音。林道长猛地转身,却见师父的脖颈上骑着一只黄鼠狼,那畜生爪子里攥着个熟悉的物件——
夜游神的青铜镜碎片。
镜中映出的,是三百年前昆仑山巅的真相:
林九渊手持斩狐剑,剑尖滴血。而跪在他面前的,是七个与他容貌相同的……
“茅山七子。“玄尘子——或者说骑在他脖子上的黄鼠狼——发出刺耳的笑声,“你以为当年去昆仑山的,只有你一个林九渊?“
狐首铜铃突然疯狂摇动,阴兵队伍齐刷刷下马,跪倒在地。古道尽头,一顶猩红轿子无声滑来,轿帘掀起——
里面坐着个身穿嫁衣、怀抱狐尸的新娘。
盖头飘落。
是贺雪。
她缓缓抬头,心口处是个黑洞洞的窟窿,声音却带着诡异的温柔:
“夫君,我来讨债了。“
贺雪的声音刚落,那顶猩红轿子突然自燃,幽绿的火焰却冰冷刺骨。林道长胸前的七根红线剧烈颤动,每一下都牵扯着心脏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叮——“
狐首铜铃突然从阴兵马鞍脱落,滚到林道长脚边。铃铛表面的狐首浮雕睁开双眼,竟流下两行血泪。林道长弯腰去捡,指尖触碰的瞬间——
“咔嚓!“
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脑海:
昆仑山巅的雪夜,七个身着茅山道袍的男子围站在祭坛边,每人都长着与林九渊相同的脸;
祭坛中央的贺雪被铁链锁住四肢,嫁衣下摆已染成暗红;
玄尘子(或者说当时的林九渊之一)手持青铜镜,镜面折射的月光化作利刃,一寸寸剖开贺雪的胸膛......
“啊!“林道长跪地惨叫,七根红线突然绷直,将他拽向墓碑。墓碑上的“林九渊“三个字开始渗血,那些血液如有生命般在地面蜿蜒,组成一个庞大的阵法图案。
黄鼠狼发出刺耳尖笑:“看看你这具身体是怎么来的!“它爪中的青铜镜碎片突然射出一道青光,照在林道长身上。
青光中,林道长的皮肉如蜡般融化,露出体内流转的九色光华——那根本不是人的五脏六腑,而是由狐丹灵力构筑的虚假躯壳!
轿中的贺雪缓缓站起,怀中的狐尸突然睁开双眼。那对琥珀色的竖瞳直勾勾盯着林道长,竟口吐人言:“丹奴,还不归位?“
林道长浑身颤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百年前那场所谓的“大婚“,实则是茅山七子布下的偷天换日之局。他们用七具分身承载林九渊的魂魄,以贺雪为祭品,将狐族千年气运封印在七枚狐丹中。
而他自己,不过是其中一枚狐丹化形的“丹奴“!
“不......“林道长突然暴起,狐爪撕开胸前红线。每断一根,就有一颗供桌上的心脏爆裂,而对应的——远处一个阴兵也随之灰飞烟灭。
玄尘子脖颈上的黄鼠狼厉声尖叫:“拦住他!“剩余阴兵齐刷刷举起长枪,枪尖汇聚出腥红的煞气。
贺雪却笑了。
她怀中的狐尸突然跃出,在空中化作九条狐尾虚影。狐尾扫过之处,阴兵如纸灰般消散。那只黄鼠狼见势不妙,叼起青铜镜碎片就要逃窜——
“砰!“
一柄桃木剑从天而降,将黄鼠狼钉在地上。剑柄上缠着的,赫然是林道长先前断裂的红绳!
“师父。“林道长缓步走向玄尘子,每走一步,身上就褪去一分人形,露出体内流转的九色光华,“您教过我,斩妖要除根。“
玄尘子腐烂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你...你什么时候......“
“从您让我去昆仑山'取宝'开始。“林道长——或者说苏醒的狐丹意识——抬手按在玄尘子天灵盖,“就等着您带我找到其他六枚狐丹。“
狐首铜铃突然飞起,铃口大张如血盆大口,竟将玄尘子整个吞下!铃身表面浮现出七张痛苦扭曲的人脸,正是当年的“茅山七子“。
贺雪的身影开始消散,她心口的窟窿里飞出点点星光:“记住...集齐七丹...方能......“
话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