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还有一件事

苏昭仪接过袋子，手指因紧张而发白。

但她没再多问，现在江凛是她唯一的指望。

她的全部行李只有一个背包，里面塞着两三套换洗衣物和基础的药品。

最底层有一盒避孕套，这是她在灾变后特意准备的。

食物和淡水早就消耗殆尽，船舱里只剩几个空罐头。

楼上是牛维泉的房间，屋门紧锁着。

苏昭仪没看清江凛的操作，只见他把手放在电子锁上摆弄了几下，舱门就滑开了。

刚推开门，一股腐臭就扑面而来。

苏昭仪跟在江凛身后探头望去，顿时胃部痉挛，差点呕吐。

牛维泉的房间里根本没有食物。

整个房间布满发黑的血迹，厨房地板上躺着一具被肢解男尸，从残存的衣着判断，应该就是他的父亲。

“跟紧我，保持安静。”

确认没有可用物资后，他立即转身离开。

“明白。”

苏昭仪面如死灰，显然受到了巨大冲击。

“有很多尸体，别出声。”

“明白。”

“注意脚下，别摔倒。”

“明白。”

亲眼目睹如此惨状后，苏昭仪变得异常顺从。

直觉告诉她，跟着江凛才有活路。

噗嗤！

江凛劈开几只丧尸的头颅，带着苏昭仪穿过狭窄的楼道。

苏昭仪强忍恶心紧跟在后，没想到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这样。

昏暗的通道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很快，微弱的应急灯照出一艘巨型船舰的轮廓。

当江凛靠近时，方舟突然启动，探照灯骤然亮起，光线将苏昭仪笼罩。

“别发呆，快上来。”

“好。”

江凛接过她拎着的工具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上甲板。

两人迅速进入驾驶舱，厚重的防爆门在身后闭合。

驾驶舱内灯火通明，被钢铁墙壁包围的安全感让苏昭仪稍稍放松。

“江同学...你真的会开这种货轮？”

“不然你以为它怎么启动的？”

江凛扯了扯嘴角，关上门后神情略微松弛。

他将手按在控制台上，货轮的探照灯随即熄灭。

接着带苏昭仪来到储物舱，翻出一包压缩饼干和瓶装水扔给她。

“看你应该饿很久了，吃吧。”

苏昭仪颤抖着接过食物，眼眶发红，泪水无声滑落。她死死咬住下唇，强忍着情绪崩溃的冲动，声音发颤：“谢...谢谢...”

她确实饿极了，顾不上放下背包就撕开包装，一边流泪一边狼吞虎咽。

江凛坐在对面休息，目光始终没离开苏昭仪。

见到苏昭仪的那一刻，江凛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

启动方舟引擎和操控高压水炮会迅速榨干他的体力。

每次使用能力后，那种骨髓被抽空的钝痛都会持续数小时。

“苏......”

江凛喉结动了动，“还是叫苏老师顺口。”

“听着，我是这艘船唯一能开动的人。如果我死了，方舟撑不过三天。”

江凛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蔓延的奇异纹路，“所以从现在起，你的命和我的命栓在一条绳上。”

苏昭仪用力咽下干硬的饼干，喉间火辣辣的疼。

她抬头时，江凛看见她眼底浮起一层水光。

她声音嘶哑，“你说往哪开就往哪开。”

江凛抓起挂在一旁的枪扔过去，“明天开始，你学这个。”

苏昭仪接住武器的动作很笨拙，但没让武器落在地上。

“还有一件事。”

江凛突然俯身，温润的热气扑在她耳畔，“等淡水净化器修好，晚上你要陪我。”

“嗯。”

她最终挤出这个音节。

极夜之后。

这艘船经过海面，厚重的船身挤压残骸，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动静惊动了沿岸废墟里的幸存者，几道目光从窗后探出，盯着这艘仍在航行的船。

苏昭仪狼吞虎咽地啃完压缩饼干，又灌下半瓶淡水，僵硬的四肢才渐渐回暖。

她蜷缩在角落，听着船体的闷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仍未散去。

缓过神后，她开始打量这个钢铁牢笼，舷窗全被焊死，只留下几道狭窄的通风口，能看到外面的场景，破碎的建筑残骸缓缓后退。

货舱里堆满物资，原本的集装箱隔间被改造成生活区，地铺、简易炉灶和几个防水箱挤在角落，散发着机油和霉变食物的混合气味。

她转头看向连通的后舱，突然僵住了，一个被铁链锁住手脚的女孩蜷缩在阴影里，脏污的头发遮住了脸，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苏昭仪下意识捂住嘴。

绑架？

人质？

没等她理清思绪，身后传来靴子踏过钢板的声响。

江凛回来了。

“苏老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苏昭仪浑身一颤，她猛地转头，看到江凛站在舱门外，神色平静。

“感觉好些了？”

“那个...她是谁？”

苏昭仪警惕地望向角落，声音里带着不安。

江凛扫了眼二号舱室，“不清楚。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求救，之后就昏迷不醒。”

“我们现在要离港吗？”

“不急。”

江凛检查着仪表盘，“还要准备些物资，顺便测试下船的性能。深眼预警还有几天，来得及。”

“需要我做什么？”

苏昭仪直视江凛，既然要同舟共济，她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

“拿着。”

江凛扔给她一本航海日志，“我负责驾驶，你记录航线、里程和船况。现在不清楚黑潮的扩散规律，必须精确计算每天的日照时间。方向错了，我们永远逃不出这片暗海。”

“明白。”苏昭仪用力点头。

“还有，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负责清点物资，同时盯着那个女孩。”

“不用我跟你上岸搜寻物资？”

“总得有人看船。”

江凛他没说的是，这艘船的燃料早已见底，再老练的水手也开不走它。

至于被反锁在外的风险...

他自有把握。

不过，初期的表面信任还是要给的。

“知道了。”

苏昭仪心头涌起异样的暖意，这种默契让她脸颊微热。尤其想到对方曾是自己的学生，更添几分微妙的情愫。

金属摩擦声在轨道上沉闷地回响。

“方舟”号以最低巡航速度沿着青城市六号线轻轨缓缓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