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三英

崖边狂风裹挟着血藤的腥甜,万千赤红眼珠在藤蔓末端骤然瞪圆。孙琴坠焦尾琴横扫,音波凝成冰刃劈开最先扑来的藤条:“老头儿!你的烤地瓜能炸出个火力掩护吗?“

“闭嘴!“孙回枯掌拍地,淬金砂炸成北斗星阵。星砂锁链缠住三丈内的血藤,却在触及腐蚀粘液时发出烙铁入水的嗤响。老者独眼迸出离火,烧得藤条蜷曲冒烟:“小子!冻住东南角的再生点!“

觅长生剑锋点地,霜纹如银蛇窜向岩缝。冰层刚覆住涌动的藤瘤,三根暗金藤刺突然破冰而出。他旋身避让,剑鞘撞碎袭向后心的毒刺:“不是本体!这些是...“

“分株!“孙琴坠琴弦绞断两根藤蔓,翡翠耳珰被毒液腐蚀得滋滋作响,“看七点钟方向——那棵柳树才是真身!“她突然甩出琴箱暗格里藏的辣条,油纸包在血藤群中炸开刺鼻香气。

血藤攻势骤乱。孙回趁机将星砂凝成八卦阵图:“乾位封冻!坤位...“话音未落,崖底突然探出蟒蛇粗的主藤,末端裂开的花苞里竟伸出半截——赫然是动物尸体腐烂的上半身!

“卧槽!植物大战僵尸联名款?“孙琴坠指尖在琴弦划出血痕,十三根冰魄弦同时震颤,“给爷死!“音浪凝成冰锥暴雨,却在触及人形藤妖时被黑雾吞噬。

尸身突然张口,喷出混着碎骨的毒雾。觅长生剑锋画圆冻住毒瘴,霜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黑:“退后!毒雾能蚀灵...“

腐尸藤蔓已缠住孙回跛足。老者暴喝着扯断藤条,断口喷出的靛蓝汁液竟腐蚀了淬金砂阵。孙琴坠焦尾琴第七弦突然绷断,音律缺口让防御阵露出破绽。

“西南三十步!“觅长生剑指凝出冰桥,却见主藤横扫击碎桥柱。孙回星砂锁链缠住岩松荡向对岸,空荡裤管却被藤刺划破:“琴丫头!用那招...“

“懂!“孙琴坠突然弹起《野蜂飞舞》,音波凝成万千冰蜂冲向尸妖眼珠。趁藤群护主瞬间,她甩出琴箱暗藏的蛇胆酒坛:“老头儿!火折子!“

酒液泼洒的刹那,孙回独眼离火点燃半空酒雾。爆炸气浪中,三人借力跃回悬崖。腐尸藤妖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整面山崖开始崩塌。

“要完!“孙琴坠琴弦勾住觅长生剑穗,“冰块脸快冻个落脚点!“霜纹在坠石间疯狂蔓延,却赶不上塌陷速度。孙回星砂锁链缠住两人腰身,独目充血:“撑住...呃啊!“

主藤毒刺贯穿老者右肩,淬金砂阵彻底崩碎。血浪般的藤群遮天蔽日压下,吞没了最后一线月光。

崖顶狂风裹挟着冰渣,觅长生剑锋突然绽开千朵冰莲。莲瓣割裂雾气的刹那,他旋身撞入藤浪中心,霜纹在腐尸藤妖瞳孔烙出刺目银光:“走!去找妖物本体。“

孙回枯掌拍碎腰间鱼鳔袋,淬金砂凝成北斗状冰桥:“丫头!坤位三步!“断腿勾住岩缝的姿势像极了扭曲的八卦爻象。

血藤主干的婴啼骤然拔高八度。万千藤条如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群,放弃对崖壁的合围,疯狂涌向冰莲爆裂处。觅长生故意让剑穗染上蛇胆酒,琥珀色液体在霜纹上蒸腾出挑衅的异香。

“老孙头!七点钟方向有爱的魔力转圈圈!“孙琴坠翡翠耳珰撞出火星,焦尾琴横扫时崩断三根琴弦。音波凝成的冰轮锯开挡路藤墙,露出后方虬结如心脏跳动的暗红柳树本体。

两人踏着冰桥残片突进,孙回脖颈星斑突然游出离火蛟龙。老者独目倒映着柳树皮下蠕动的血管状纹路:“是共生咒!这妖物绑了某人的寿元......“

“寿元!“孙琴坠琴箱暗格弹出一把朱砂,在虚空画出DNA双螺旋图谱,“看年轮!每圈嵌着被绑人的生辰八字!“

腐尸藤妖突然自爆三成躯体,靛蓝毒血化作箭雨回援本体。觅长生旋剑成盾硬扛冲击,左肩道袍瞬间腐蚀成蛛网状。冰晶裹着黑血坠向深渊时,他忽然并指抹过唇畔血痕,往生纹在毒雾中亮如灯塔。

“就是现在!“孙回暴喝着将整袋淬金砂拍进树根裂缝。星砂遇妖血竟凝成八卦炼妖阵,卦象纹路与树皮血管严丝合扣。

孙琴坠突然扯断翡翠耳珰掷向树心:“接着演啊!拿人的寿元当充电宝很爽是吧?“耳坠内藏的冰魄珠炸开绝对零度领域,柳树年轮发出瓷器迸裂的脆响。

二十丈外传来觅长生的闷哼。他正用剑脊硬扛主藤拍击,靴底在岩面犁出两道冰沟,嘴角溢出的血珠还未落地就被霜纹裹成赤玉髓:“快......它要转移核心!“

孙回枯掌猛然插入树身,扯出团跳动着的暗红肉瘤:“给老子......出来!“血藤主干裂开处浮现出一张妖异绝伦的美人面,暗红树皮在月华下竟显出羊脂玉般的润泽。

柳叶眉细长入鬓,眉梢缀着两点荧紫花钿,细看竟是未绽的藤花花苞。眼窝处无瞳,唯有两汪琥珀色树脂在眶中流转,倒映着被囚人的生辰八字如星砂浮动。眼角淌下的却是靛蓝色妖血。

孙回独眼倒映着那张浮出的美人面——暗红树皮在月光下蜕成羊脂玉般的肌肤,柳叶眉梢缀着的藤花花苞正渗出蜜色毒液。

“跑!“孙回暴喝声裹着血气。他脖颈星斑突然炸出离火,烧得腰间鱼鳔袋滋滋冒烟,“筑基妖物才能化形!“

孙琴坠的焦尾琴十三弦齐断,琴箱迸出冰裂纹:“卧槽!柳树精开美颜滤镜了!“她翡翠耳珰晃出残影,音波凝成的冰刃劈在美人面颊,却只削落几片胭脂状的树皮碎屑。

那美人朱唇轻启,石榴籽般的獠牙间垂落藤丝:“扰我郎君者...死!“甜腻呼唤裹着腐尸腥气,声波震得三人丹田剧颤。地面突然裂开星砂状的纹路,老村长棺木中爬出的血藤正与妖物共鸣。

觅长生剑脊霜纹暴涨:“这个柳妖状态有问题,筑基不应久久拿我们不下!“他瞳孔映出美人额角游动的生辰八字——赫然是村长的命格,“它在同村长共生,给村长续命,为什么给一个死人续命...“

“闭嘴逃命!“孙回枯掌拍碎本命鳞,北斗阵图在虚空亮起三息。老者跛足勾住孙琴坠后襟,淬金砂凝成滑梯状冰桥:“坤位!踩老子星斑跳板!“

无数血藤绞成巨掌拍来,掌纹间嵌着的乳牙刮起腥风。觅长生旋剑冻住左侧藤墙,冰层却在触及妖气时染成墨绿。

崖顶狂风裹挟着血藤的腥甜,三人背靠背立于冰桥残骸之上。柳树妖的美人面浮现在藤蔓交织的巨网中央,朱唇轻启:“郎君既醒,何不与妾同赴巫山?”甜腻的嗓音里混着村长沙哑的咳嗽声。

孙琴坠眼前突然天旋地转,焦尾琴弦竟变成缠臂红绸。满目皆是刺目喜红——腐肉堆成的喜烛滴着靛蓝蜡泪,藤蔓编织的“囍”字上爬满蛆虫。

“一拜天地——”

机械般的唱礼声中,她看见自己的双手正与一具白骨交握。翡翠耳珰突然炸裂,冰屑刺入眼睑的剧痛让她惊醒,脚下竟是万丈深渊!

“老头儿接住我!”她琴箱甩出冰蚕丝缠住孙回跛足,后者正被幻象中的烤地瓜烫得满手水泡。

孙琴坠嘶吼:“这妖物会读心!它专挑记忆弱点下手!”

觅长生剑锋割破掌心:“凝神!痛觉能破幻——”话音未落,他忽然看见礁虎的鱼叉贯穿自己胸膛,渔樵渡的晨雾里传来老渔头的叹息。

孙回独眼里的星斑突然熄灭。他发现自己倒吊在祠堂横梁上,下方是村长狞笑着举起火把:“四哥,烤地瓜的火候该这样...”炙热逼近时,真实世界的血藤毒刺已扎入他后颈。

“滚!”老者暴喝震碎幻象,却见孙琴坠正挥琴劈向觅长生——在她眼中,剑修已化作藤妖傀儡。

孙回淬金砂凝成八卦镜:“丫头看镜面!你砍的是腐尸藤!”

孙琴坠瞳孔骤缩:“艹!这幻境还带实时渲染?!”

觅长生霜纹炸裂:“它把我们的五感串联成幻阵了...”

柳树妖的本体突然裂开树皮,露出村长半融化的身躯。美人面贴着他耳畔呢喃:“夫君你看,他们多像害死你的那个贱人...”

三人视野同时扭曲,无数浑身湿漉漉的村长夫人从崖底爬出,火光照亮他们腐烂的脸——面貌却又是白日灵堂里那些吊唁者!

孙琴坠琴弦勒入指骨:“物理攻击无效!得找到现实锚点!”

觅长生剑尖挑起蛇胆酒液:“嗅觉!蛇胆酒在幻象里没有气味——”

孙回撕开衣襟露出心口疤痕:“跟着老子星斑的灼痛频率走!”

当三人循着真实痛觉冲出幻阵时,柳树妖的尖叫震落满山血藤。崖底突然传来柳树妖凄厉的哭嚎,月光照亮她撕裂的裙摆下——密密麻麻的柳根正扎进泥土,如同拥抱深渊的母体。

柳树妖见幻术被破,藤蔓骤然收紧,如巨蟒般绞向三人。

觅长生剑锋一抖,霜纹暴涨,青锋剑化作银蛇狂舞,冰晶在藤蔓上蔓延,冻结数根血藤。但藤蔓再生极快,冰层刚结便被挣碎。

孙琴坠焦尾琴横扫,音波凝成冰刃,削断袭来的藤条,同时琴弦一勾,缠住孙回腰身,将他拉离毒刺范围。

孙回枯掌拍地,淬金砂凝成八卦镜,金光照射下,藤蔓如遭火焚,滋滋冒烟。

崖底突然探出蟒蛇粗的主藤,腐尸藤妖张口喷出毒雾,觅长生剑锋画圆,冰墙骤起,但毒雾腐蚀极快,冰层迅速泛黑。

三人抓住藤妖回防的瞬间,突向柳树妖本体。

觅长生剑锋点地,霜纹如银蛇窜向树根,冰层封住再生点,同时剑尖挑飞晾晒的咸鱼架,风干鱼尸撞上藤影炸成碎末,干扰妖物感知。

孙琴坠翡翠耳珰炸裂,冰魄珠在树心爆开绝对零度领域,柳树年轮发出瓷器迸裂的脆响。

觅长生旋剑冻住柳树妖一臂,霜纹与妖气对冲,柳树妖左臂炸成漫天冰晶碎屑。肢节缠绕,却又在缓慢重生,而觅长生三人已经气喘吁吁了,修为较低的孙家祖孙二人更是灵力接近枯竭。

崖边狂风骤起,血藤如赤色巨蟒般翻涌,将三人逼至绝境。柳树妖的本体在暗红柳树下扭曲蠕动,年轮中嵌着的生辰八字泛出诡异血光。

孙回被数条粗壮藤蔓缠住腰腹,淬金砂北斗阵被绞碎,离火符箓在藤蔓表面灼出焦痕却无法挣脱。他闷哼一声,嘴角渗血,骂道:“这孽障……力气比敖家的镇海碑还沉!”

觅长生眼前景象骤变——赤身裸体的孙琴坠正依偎在他怀中,双腿一开一合。他剑锋一顿,青霜纹路明明灭灭,心神被幻境拉扯。

孙琴坠焦尾琴弦崩断一根,音波屏障碎裂。一条藤鞭狠狠抽中她的后背,她踉跄前扑,一口鲜血喷在琴面上。“咳咳……这妖物……嗑药了吧?!”她抹去血迹,指尖发颤却仍强行拨弦,冰刃凌乱射出,试图逼退藤蔓。

孙琴坠嘶声:“老头!再不想办法……咱爷俩今天就得领盒饭了!”

孙回挣扎:“丫头……炸它年轮——”话音未落,藤蔓猛然收紧,他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觅长生幻境中低吼:“香母蛊……不对!”他腕间淡青脉纹骤亮,太虚诀灵力几次冲破幻象无果。

柳树妖美人面狞笑:“挣扎吧……你们的精血,正好滋养我的共生咒!”藤蔓尖端裂开,露出吸盘般的口器,朝孙琴坠咽喉噬去——

孙琴坠瞳孔紧缩:“靠!这玩意儿还带吸管?!”她猛地侧头,藤蔓擦过脖颈拉出血痕。

孙琴坠咳血笑道:“老头——配合我!”她撕下染血的袖口,蘸血在琴面画了个歪扭的颜文字“(╯°□°)╯”,指尖灌注灵力,“看好了……故乡秘术·狂暴冰魄DJ版!”

焦尾琴炸出刺耳音浪,冰晶随节奏凝成无数旋转的冰刃龙卷,将血藤绞成碎片。

孙回(趁机挣脱):“干得漂亮!”他甩出最后一把淬金砂,砂粒在空中组成燃烧的八卦,“离火焚妖阵——起!”

烈焰与冰风暴交织,柳树妖发出凄厉尖啸,树干裂开一道焦黑缝隙……

眼见局势大好,孙家爷孙相视一笑,孙回喜得是可以全身而退了,孙琴坠则觉得可以趁树病要树命。

孙回撇眼看见觅长生还在一旁不停地翻滚,“不好,中计了,它还有余力维持幻境。”

暮色下的悬崖边缘,血藤如赤红巨浪翻涌,柳树妖的幻术余威仍在空气中震颤。突然,上方垂落的藤蔓骤然收紧,交织成密不透风的树笼,将孙回死死困在其中。与此同时,地面裂开数道幽深缝隙,虬结的树根如毒蛇般窜出,瞬间缠住孙琴坠的四肢。孙琴坠挣脱不得,尖锐的根须刺破她的衣袍,直逼心口而去。

孙回眼睁睁看着树根刺向孙琴坠的心脏,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皱纹因极度惊怒而扭曲。他浑身灵力枯竭,离火焚妖阵的反噬让他经脉灼痛,连抬手的力气都几乎耗尽。

“坠丫头——!”

他嘶吼出声,声音却像被掐住喉咙般沙哑破碎。跛足踉跄着向前冲去,却被再生藤蔓缠住脚踝,狠狠绊倒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指甲抠进泥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尖锐的树根一寸寸逼近孙琴坠的心口。

“该死……还是来不及!当年就该把那破祠堂烧干净,哪会留这祸害!”

“我答应过要护她筑基……现在连命都保不住!”

“什么狗屁‘烤地瓜遁术’!连个丫头都救不了,修这仙有何用?!”

树根刺破皮肤的瞬间,孙琴坠感受到一阵冰冷的剧痛。她低头看着心口渗出的血迹,恍惚间竟觉得荒谬可笑。

“靠……这穿越剧本也太烂尾了吧?”

“好不容易混到筑基,还没用‘寒冰射手PLUS’轰过敖家嫡脉呢……”

“老头儿肯定要疯……早知道该给他多囤点辣条。”

“要是能发条朋友圈——‘修仙第十年,死于植物大战僵尸’……”

“那本《寒霜录》还没骗到手……亏了。”

她试图扯动嘴角,想对孙回喊句“记得给我烧点21世纪的纸钱”,可喉间涌上的血沫让她发不出声。视线模糊前,她看到孙回目眦欲裂的脸,孙琴坠千言万语在喉中,却只喃喃出两个字“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