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双管齐下，多点开花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祁川和房远，还并不知道九阳宗里发生了什么事，更不可能知道，邵清扬为了掩盖自己当年犯过的滔天大错，居然能狠下心来直接封山锁门，把消息堵在山门之外。

泊风城，碎金窟内。

祁川带着身后惴惴不安的房远，玉简在手里盘着，晃悠着往前溜达。

房远一开始还没觉得不对，但他的短期记忆力向来不错，很快就发现祁川要去的方向并非是茶楼附近了。

“师父，咱们要去哪里？”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试图从面具遮盖下看出祁川的脸色，然而最终只能看到一点并不清晰的眼色。

祁川眼里没有丝毫波动的意思，语气也很平淡：

“方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去看看话本的反响如何，看看大家喜不喜欢。”

房远迟疑半晌，才道：

“可是……这好像不是去茶楼的路吧？”

祁川隐藏在面具下的眉毛挑了挑。

不愧是能在围攻中找到办法脱身，还回溯时间重生到十六岁的顶级魔头，这脑子哪怕还年轻，心眼却是已经长了不少。

才来碎金窟多久，路都已经记下了？

他可不信这纯粹是因为房远的记忆力好。

现如今，两人仅仅是第二次来碎金窟，而且这一次，房远是绕了一条全新的路，才去了刚刚两人遇上的那个小巷。

如果对方没有忍住好奇，边走边看，全程都被玉简内容吸引着，那他不大可能记下这里的复杂路线，毕竟碎金窟是个按照八卦方位划分营业内容的地方，路线本来就很奇怪，若非天才，很难第一遍就记住。

以原身记忆中的那个房远形象，对方只是个勤能补拙的弟子，真要说天赋异禀，房远比不上第七峰的任何一个亲传弟子。

这样一个纯靠努力补天赋的少年，日后要长成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恐怕是经历了不少事情，也多了不少心眼。

对方大概率是在走路的过程中就记住了路线。

至于为什么要下意识地记住路线……

也许是魔修的自我修养，要每时每刻不忘规划安全的跑路路线？

祁川摇摇头，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烂梗给甩出去。

“茶楼可以晚点再去，现在去的确实不是茶楼，但也是一个可以打听消息、观察反响的好地方。”

他笑着往前方一指——

眼前不远处，豁然是一帮成群结队的小乞儿们！

祁川对房远解释：

“昨日，我听庄掌柜他们说了一些陈年旧事。例如，你也听过碎金窟前半部分的往事吧？那你知道，为何这里如今会这般壮大吗？”

房远愣愣地摇了摇头：

“徒儿不知……不过，这莫非跟这些乞儿还有干系？”

祁川颔首。

他拉着房远走到一处靠墙的无人角落里，声音很轻地说：

“据传，当年那位从泊风城里普通乞儿长成高手的大能，从南大陆回来时，已经是渡劫期修为。”

“他亲自设计了碎金窟这个地方，并布下了阵法，要九人一起使用令牌，才能发挥出阵法的全部作用。也正是因此，碎金窟才能有如此多的奇异之处，才能成长为方圆千里内最大的黑市。”

“就比如咱们脸上的面具，这东西其实拿到外面去也没有多大用处，筑基期的修士都能看穿，唯有在碎金窟的阵法里，才能起到如今的效果，若是没了里面的大阵，这面具怎么可能要一块灵石租一日？那也太离谱了。”

“他留下了很多东西和传说，但最重要的是，他曾经留下过一个预言。”

“说是，数百年后，会再有一个跟他一样的天才，诞生于碎金窟的乞儿堆之中。”

“这样一位大能的谶言，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可是最矛盾的地方也出现了——”

“他之所以要建立碎金窟，就是想给泊风城的乞儿们提供一个安身立命、长久发展的地方，然而，如果乞儿们都能有个营生了，谁还会继续当乞儿呢？连乞儿这个群体都没了，那个天才又从何而来？”

“没人敢问他，他也没说，于是等他离开碎金窟之后，这些人就想出了一个法子。”

“他们在碎金窟里成立了一个专门的组织，整日在外面乞讨，若看到被遗弃的婴孩便捡回来，有人统一照看和抚养。这些捡来的孩子们，从四五岁开始便要在碎金窟里当乞儿，这更像是让他们自己有个安身立命的饭碗，能让他们稍微有点尊严，不至于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在受嗟来之食。”

听到这里，房远的眼皮子都在狂跳。

刚好祁川停顿了片刻，于是他趁着这个空档赶紧反问道：

“可是师父，又要给他们尊严，又要让他们去乞讨，这不就更加矛盾了吗？”

“从小看人眼色长大的孩子，哪里有什么尊严可言啊！”

祁川笑了笑，抬手示意他别急：

“你听我说完。”

“虽然他们名为乞儿，但实际上，干的活却并不是真的做乞儿。”

“那原本用来讨食用的破碗，不过是摆设而已。他们真正在做的事情，是将自己的足迹遍布整个碎金窟，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若有偷盗斗殴者，便立即吹响口哨，呼唤年轻力壮的护卫队过来，平时还兼职包打听，碎金窟对他们而言毫无秘密。”

“与此同时，他们还会售卖情报，可以帮忙找人，或是替新来的人带路，等等等等，能做的事情数不胜数，而且每件事做了都有报酬。”

“你以为在这里当乞儿是苦差？去摸摸他们的兜，恐怕比你的灵石都多呢！”

一时间，房远竟然哑口无言。

嘶……

这他娘的，好像很有道理，他居然无言以对啊！

半晌。

房远咽了口唾沫，问：

“师父，您问的可真够细致的，就差给碎金窟编本史书出来了。”

“那您如今找到这里来，是……？”

祁川摆摆手，然后用食指冲着地面，指了指，说：

“你在这里别动，我去找他们谈笔生意，若能成，这话本卖爆的概率就大大提升了。”

“假设原本的概率是五五开，那么现在的概率就是三七开，成功概率是七成！”

“好了小四，接下来，你就在这儿等我回来，别乱跑啊，免得为师到时候又要满离区找你。”

房远：……！！！

他赶紧拉住祁川：

“师父，这里人太多了，徒儿怕等会儿被人群冲散，便找不到您了！”

可千万不要再让他被隔绝一次啊，他真的会好奇疯的！

祁川似乎有点不大情愿，但想了想，似乎又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他沉吟片刻后，颔首答应了下来。

…………

一炷香的功夫。

在一群乞儿的吆喝叫卖声中，在人潮扎堆的地方，祁川终于找到了个能落脚的位置。

他蹲下身，对面前的一个小乞儿说：

“我这里有一份保证绝密、没有更多人知道的重磅消息，你们有没有兴趣？”

那小乞儿应该是见怪不怪了，头也没抬：

“说说看吧，我现在没空看玉简呢。”

祁川也不急躁，笑道：

“听说你们有一门业务，专挑碎金窟里的流言蜚语做小报。”

“人的天性就是看热闹，看别人倒霉自己就高兴，按理说，你们这种专门刊登别人丑闻的小报，应该卖得很好才对。”

“可是我有位朋友告诉我，这小报卖得并不怎么样啊？”

“你们不着急吗？”

那乞儿原先还在摆弄着自己手里的一大把玉简，似乎正在用神识记录着自己看到的场景和事情。

玉简本身的材质就并不算脆弱，加上还有法力加持，碰撞在一起并没有碎的意思，反倒发出了清脆悦耳令人心情舒畅的响声。

可祁川越往后说，那清脆响声的节奏就越慢。

到了最后，那乞儿甚至直接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几十枚玉简，起身颇为正色道：

“都说了，你且讲给我听听，一切都要听完了才能做打算。”

祁川耸耸肩，不置可否地递过去一枚玉简。

这次，乞儿没有再跟第一次一样直接张口回绝，而是半信半疑地瞥了祁川一眼，接到手里，先粗略扫了一遍。

紧接着再睁眼时，他的眼睛就跟当初庄前看到《霸道天骄错爱魔门圣女》的话本时一样，满脸都是震惊和惊喜！

“这位道友——啊不，大哥，这位大哥，您请过来说话。”

乞儿直接站起身，面前乞讨用的摊位也不收拾了，跟旁边同伴们示意了一下，拉着祁川便去了人最少的角落里。

祁川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

只见那乞儿满脸是灰，但全是妆造感，一看就是特意在脸上糊了一层东西，让自己看起来面黄肌瘦的模样，以便看起来真的就是个普通乞儿。

他用手掌搓了搓脸上的灰土，嘿嘿笑道：

“大哥，您方才打算卖给我的那篇文章，里头内容是真的还是您自己编的？抑或是道听途说的？请如实回答，这只能先说断后不乱了。”

“看您直奔我们过来，站了好一会儿才过来告诉我，想来您也知道，我们在这长期呆着，做的就是个口碑生意，若是小报上的东西有假，那砸的便是自家锅碗瓢盆，还请见谅。”

祁川“唔”了声，似乎完全不在意对方的质疑，平静地点点头：

“规矩而已，我理解。介绍我来的朋友，有一位是完全知情的，等他忙完，我可以请他过来作个证。”

“这个事情你们应该已经听说了，就是如今在茶楼里说书正热的那个故事，不过这故事有原型，话本便是我写的，我将话本内容精练过，也删了许多少儿不……呃，不适合你们这年龄段看到的东西，最后浓缩成了这样的一个几百字篇幅，交给你们。”

“不知，你们愿意花多少钱买下这一份手稿？”

“——当然，还有一件事我需要说清楚，这手稿里的并非全部内容，因为茶楼那边说书目前只讲到这里，再往后的内容，我可以精简一遍，之后慢慢给你写。”

这方面祁川说的倒全是真话，小报的消息，确实是昨夜庄前无意中说出来的。

碎金窟里的小报，既不像是现代社会的报纸，有广泛传播性，也不像古代那种邸报，专为官府和达官显贵们服务。

这里的小报，更像是香江记者们写的东西，花边新闻占多数，泊风城里里外外若有大事也会刊登，只是不多，因为要靠那些猎奇的花边新闻来吸引眼球，只不过销量一直不高就是了。

据碎金窟土著，庄前庄掌柜的说法，乞儿们的收入来源有一部分便来自于写小报，谁写的东西反响最为热烈，那谁最后拿到的分润就最多。

而祁川刚才在茶楼里刚听过书，从旁边人的讨论中得知，《天骄错爱魔女》这话本，是目前碎金窟里讨论度最高的话题之一，乞儿们当然想写，甚至出过高价收玉简。

但他们年纪都太小了，碎金窟上面的人对此管得很严，没人敢把玉简拿给他们看，顶多就是讨论的时候让乞儿们听一耳朵。

因为这种种原因，消息最灵通的包打听乞儿们，居然到了现在才知道这个故事的内容！

那乞儿歪着脑袋冥思苦想了片刻，咬咬牙，说：

“我自己最多最多可以出一百块中等灵石，你想要更多的话，我得去问问。”

至于问谁？那还用说吗，肯定是他的上级，或者是碎金窟的管理层大佬们啊！

祁川笑着摇了摇头，道：

“一百块中等灵石，虽然还不够买两杯灵茶，但我倒是可以接受，只是，你得满足我一个附加条件。”

乞儿愣了下，连忙追问：

“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只要是能力范围内、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肯定能说服他们的！”

祁川点了点对方手里握着的那枚被删减得面目全非的玉简。

“我的要求很简单——”

“希望你们这一次的小报多印一点，不仅局限于泊风城，还要向外面传，往外边卖，越多人看到这个话本越好。”

“你我都是为了赚灵石，你应该能明白吧？”

“我最后的目的，其实还是为了让这个自己的话本卖得更好，若你们提前趟趟路，届时话本就能卖得更好了。”

“更何况，我对我写出来的东西很有信心。”

“如何，这个要求，你能做主吗？”

祁川当然有信心。

写这种自媒体营销号小短文，他的能力简直可以说是这帮小萝卜头的三倍还不止。

这就是他上辈子的本职工作！

若还比不上郑承河自由发挥说出来的那种荤段子，他就白干那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