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季明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顶绣着百鸟朝凤的锦帐。檀香的气味萦绕在鼻尖，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床——这绝对不是周景川的办公室。

“贤妃娘娘，您终于醒了！“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宫女扑到床前，眼睛肿得像桃子，“您昏迷三天了，奴婢以为...“

贤妃？季明瑶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涌入脑海。这一世，她是三品文官之女季明瑶，入宫三年不得宠，因顶撞贵妃被罚跪在御花园三个时辰，中暑昏厥。

“系统，汇报当前情况。“她在脑海中命令，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

没有回应。

季明瑶心头一紧。上次传送时系统的异常警报还历历在目，难道出了故障？

“娘娘要喝水吗？“小宫女扶她坐起，递来一盏温水，“太医说您气血两虚，需要静养。“

温水滑过喉咙，季明瑶的思绪逐渐清晰。她打量着这间简陋的寝殿——掉漆的桌椅，薄得透光的纱帐，连炭盆都是最劣等的黑炭。看来这位贤妃不仅失宠，还备受苛待。

“现在是什么时辰？皇上在哪？“她试探着问。

小宫女神色黯然：“回娘娘，已是申时了。皇上...皇上在长乐宫陪贵妃娘娘听戏。“

季明瑶眯起眼睛。根据原主记忆，这位贵妃正是害她失宠的罪魁祸首，而皇帝宇文曜则是个偏听偏信的昏君。

她正要再问，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声。一个穿着湖绿色宫装的嬷嬷闯进来，满脸倨傲：“贤妃娘娘，太后突发急症，所有嫔妃需即刻前往侍疾！“

小宫女惊惶地跪下：“崔嬷嬷，我家娘娘刚醒，太医说...“

“闭嘴！“崔嬷嬷一耳光甩过去，“太后凤体违和，谁敢推诿？“

季明瑶冷眼看着这一幕，手指在被褥下收紧。原主的记忆告诉她，这位崔嬷嬷是贵妃心腹，此番前来必定不怀好意。但现在系统失联，她必须谨慎行事。

“本宫随后就到。“她强撑起身，眼前一阵发黑，“青萍，替我更衣。“

名为青萍的小宫女含泪为她梳妆。铜镜中的脸与原世界有八分相似，只是更加苍白消瘦。季明瑶暗自评估着身体状况——脱水、低血糖，但还不至于无法行动。

“娘娘，您脸色太差了...“青萍为她插上一支素银簪子，这是贤妃为数不多的首饰之一。

季明瑶按住小宫女的手：“告诉我太后平日有什么病症。“

“回娘娘，太后常犯心绞痛，去年冬天差点...“青萍压低声音，“太医说是气血瘀滞之症。“

心绞痛？季明瑶眼前一亮。这在她专业范畴内。作为物理学博士，她曾参与过医学院的跨学科研究，对心血管疾病颇有了解。

慈宁宫外已跪了一地嫔妃。季明瑶按品级跪在末尾，偷偷观察着情况。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端出一盆盆血水，太医们聚在偏殿争论不休，显然情况不妙。

“贤妃妹妹倒是来得巧。“一个穿着大红织金凤尾裙的女人款步而来，头上的金步摇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本宫还以为你要装病躲懒呢。“

季明瑶立刻从记忆中调出此人信息——贵妃苏氏，兵部尚书之女，宠冠六宫。她垂首行礼：“臣妾不敢。“

“哼，装模作样。“贵妃用脚尖挑起季明瑶的下巴，“待会儿进去，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吧？“

季明瑶直视那双满是恶意的眼睛：“臣妾愚钝，还请贵妃娘娘明示。“

“你！“贵妃正要发作，内殿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太后！太后您怎么了！“

机会来了。季明瑶猛地站起，在贵妃错愕的目光中冲向内殿：“让开！我能救太后！“

侍卫们一时不察，竟让她闯了进去。内殿里，一位华发老妇人躺在床上，面色青紫，嘴唇发绀，双手揪着胸前衣襟——典型的心肌梗塞症状。

“太后是心血瘀阻，需要立刻疏通！“季明瑶扑到床前，一把扯开太后衣领，“去取川芎、丹参、冰片，再要一盆热水！“

满殿太医面面相觑，无人动作。最年长的胡太医呵斥道：“贤妃娘娘，您这是要谋害太后吗？太后凤体尊贵，岂能用此虎狼之药！“

季明瑶冷笑：“太后现在呼吸困难，面色紫绀，再不救治，半刻钟内必死无疑！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她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皇帝宇文曜从屏风后转出，龙袍上还沾着茶渍，显然来得匆忙。季明瑶抬头看去，呼吸瞬间凝滞——这张脸，竟与她原世界的导师有七分相似！

“贤妃，“皇帝声音冰冷，“你可知妄言太后病情的后果？“

季明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太后危在旦夕，而救治太后是她在这个世界翻身的唯一机会。

“陛下，臣妾幼时随父亲在边关生活，跟当地郎中学过医术。“她编造着合理的解释，“太后症状与臣妾当年救治过的一位老将军一模一样。若陛下不信，可命太医在一旁监督。“

宇文曜审视着她，目光锐利如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太后突然剧烈抽搐，一口鲜血喷在龙床上。

“准。“皇帝咬牙道，“但若太后有不测...“

“臣妾愿以死谢罪。“季明瑶斩钉截铁地说。

药材很快备齐。季明瑶回忆着现代急救知识，将川芎、丹参研磨成粉，用热水冲泡，再加入少量冰片促进吸收。这是简易版的活血化瘀方，虽不如现代药物精准，但足以缓解急性症状。

“扶太后坐起。“她命令道，亲自将药汤一点点喂入太后口中，同时按压老人手上的内关穴。

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半刻钟后，太后的呼吸逐渐平稳，面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奇哉！“胡太医上前诊脉，满脸不可思议，“太后脉象确实平稳了许多！“

宇文曜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看向季明瑶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贤妃立下大功，朕心甚慰。“

季明瑶刚要谢恩，一阵眩晕突然袭来。她眼前一黑，向前栽去——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

“传太医！“皇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急切，“贤妃若有闪失，你们提头来见！“

再次醒来时，季明瑶发现自己躺在宽敞明亮的寝殿里。身下是柔软的锦被，空气中飘着安神的沉香。

“宿主生命体征稳定，系统重新连接中...“熟悉的机械声在脑海中响起，季明瑶差点喜极而泣。

“007！发生了什么？“

蓝色蝴蝶在她视线角落显现，但影像比之前模糊许多：“传送过程遭遇高维能量干扰，系统核心程序受损，部分功能暂时无法使用。“

季明瑶心中一沉：“具体损失了哪些功能？“

“跨世界扫描模块离线，能量储备下降37%，但基础技能和物品兑换仍可使用。“007的翅膀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警告：宿主在上个世界情感波动值超出安全阈值，请保持理性判断。“

情感波动？季明瑶皱眉。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冷静。

“系统检测到，宿主面对周景川时多巴胺分泌水平异常。“007补充道，“情感投入会影响任务判断，增加失败风险。“

季明瑶正要反驳，寝殿门被轻轻推开。青萍领着十几个手捧托盘的宫女鱼贯而入，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娘娘！您醒了！皇上赏了好多东西，还晋了您的位分，您现在是从二品淑仪了！“

托盘上摆满了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最显眼的是一块“妙手仁心“的金匾。季明瑶面色平静地谢恩，内心却在飞速盘算。位分提升意味着更好的生存条件和接近权力中心的机会，但也必然招致贵妃更强烈的嫉恨。

“太后娘娘派人传话，说等您大安了，请去慈宁宫说话。“青萍小心翼翼地为她梳头，“还有...贵妃娘娘送来了贺礼。“

托盘上是一对翡翠镯子，成色上乘。季明瑶用系统扫描功能一查，果然发现镯子内侧涂有慢性毒药——接触皮肤会导致神经麻痹。

“收起来吧，本宫不喜翡翠。“她淡淡地说，转而问道，“皇上最近在忙什么？“

“听说边境不安宁，皇上连日和大臣们在御书房议事。“青萍压低声音，“还有...昨晚皇上来看过娘娘，坐了小半个时辰才走。“

季明瑶手指一顿。这不符合原主记忆中的皇帝行为模式。宇文曜对失宠嫔妃向来不闻不问，更别说亲自探视了。

“系统，扫描当前世界皇帝的资料。“

007的翅膀闪烁几下：“基础资料显示：宇文曜，28岁，登基五年，勤政但多疑。特殊提示：该人物与宿主原世界存在未知关联，建议保持警惕。“

季明瑶望向铜镜，镜中人的眼神逐渐锐利。这个世界的水，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深。太后是她的靠山，皇帝是潜在威胁，而贵妃则是明面上的敌人。至于那位与她导师长相相似的宇文曜...

“宿主请注意，“007突然打断她的思绪，“检测到渣男行为模式与上个世界有17.3%相似度。系统推测这些世界的反派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季明瑶猛地攥紧梳子。如果这些世界的渣男真的互相关联，那么她的死亡、系统的绑定、甚至这些世界的存在，都可能是一场巨大阴谋的一部分。

“娘娘？“青萍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季明瑶松开手，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没事。准备一下，我要去谢恩。“

走出寝殿，初夏的阳光洒在朱红宫墙上。季明瑶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心中已有了计划。在这个世界，她不仅要完成任务，更要找出这些世界背后的真相。

无论幕后黑手是谁，都将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