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入工地

七月末的太阳像个炽热的火球,无情地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热浪,仿佛能点燃一切。江北站在建筑工地的门口,紧紧攥着那张皱巴巴的大学毕业证,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毕业证边角微微卷起,仿佛在诉说着它所经历的一路坎坷。

张叔,这个从江北老家走出来的中年人,如今在工地也算是个小头目。他拍了拍江北的肩膀,粗糙的手掌带着常年劳作留下的老茧。“别嫌脏,先攒点钱再说。”张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眼角的皱纹里都沾着灰,仿佛刻满了岁月的沧桑。

工地里,钢筋混凝土的味道混着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搅拌机的轰鸣声、工人们的吆喝声,还有塔吊起吊时的金属摩擦声,交织成一首嘈杂的工地交响曲。放眼望去,尘土飞扬,工人们都穿着破旧的工作服,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滚落,在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江北跟着张叔穿过熙熙攘攘的工地,来到了钢筋班组的工作区域。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成捆的钢筋在烈日下泛着刺眼的光,像极了一排排等待驯服的钢铁巨兽。工人们正弯着腰,熟练地操作着切割机,火花四溅,宛如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

“从今天起,你就在这儿干活。”张叔指了指旁边的一堆钢筋,“先学着捆扎钢筋,这是最基础的活儿。”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江北独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江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穿上早已准备好的工作服,戴上破旧的手套,开始了人生中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工作。然而,现实远比他想象的要残酷得多。钢筋表面粗糙不平,即使戴着手套,没一会儿,他的手掌就被磨得生疼。汗水流进眼睛里,蛰得他睁不开眼,只能不停地用手背去擦。

“小子,动作麻利点!”旁边的工友大声喊道。江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速度太慢,已经耽误了整个班组的进度。他咬了咬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可越是着急,就越容易出错。一不小心,他的手指被钢筋划破,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个年长的工友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条,帮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刚开始都这样,慢慢习惯就好。”江北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却充满了委屈和不甘。曾经,他以为大学毕业就能摆脱这样的生活,可如今,他却不得不为了生计,在这酷热难耐的工地上,与冰冷的钢筋打交道。

中午休息的时候,江北跟着工友们来到工地临时搭建的食堂。所谓的食堂,不过是用彩钢板简单搭建的一个大棚,里面摆放着几张破旧的长桌和长凳。饭菜的味道混合着工地的尘土,让人食欲全无。但江北实在是饿坏了,他端起一份廉价的盒饭,找了个角落坐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听说你是大学生?”一个工友凑过来,好奇地问道。江北点了点头,嘴里还塞着米饭。“大学生来工地干活,真是少见啊!”工友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惊讶,有疑惑,也有几分嘲讽。江北的脸一下子红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埋头继续吃饭。

下午的太阳更加毒辣,地面温度高达五十度,仿佛能把人烤熟。工地上的钢筋被晒得滚烫,隔着一层手套都能感觉到灼人的热量。江北的工作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又被太阳晒干,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盐渍。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江北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抱着图纸匆匆走过。她穿着白衬衫、黑长裤,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这片灰扑扑的工地上,宛如一朵清新脱俗的百合花。那一瞬间,江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仿佛在这酷热的工地上,看到了一丝清凉的慰藉。

“那是新来的预算员苏晴,”旁边的老周捅了捅江北,“听说家里条件不错,来这镀金的。”江北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干活,心里却泛起了一丝涟漪。他知道,自己和她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就像这片工地与他曾经憧憬的未来一样,遥不可及。

夜幕降临,工地渐渐安静下来。江北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工地的宿舍。那是一个大通铺,十多个人挤在一起,霉味和汗臭交织在一起,让人难以忍受。他找到自己的床位,挨着窗边,简单收拾了一下。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灯泡,江北的思绪万千。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为了供他上大学,省吃俭用,日夜操劳;想起了曾经的同学们,如今或许都在写字楼里,过着体面的生活;而他,却在这里,为了每天微薄的收入,付出着难以想象的辛苦。

但江北并没有被眼前的困境打倒。他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只要努力,总有一天,他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带着这样的信念,他渐渐进入了梦乡,梦中,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