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7年3月15日，新港生态修复局顶楼的玻璃幕墙外，第七区防护墙正在缓慢溶解。
林晚秋盯着全息投影上跳动的绿色波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内侧的银色芯片——那是三年前植入的神经交互终端，此刻正传来细密的电流刺痛。防护墙外的基因改良苔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混凝土，暗绿色的绒毛在晨雾中泛着金属光泽，像某种活着的工业废料。
“林工，苔藓的侵蚀速率比预估快了17%。“助手小陈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第三隔离舱的气压平衡系统......“
“启动备用纳米混凝土层。“晚秋打断他，视线没有离开监控画面。防护墙内侧的应急涂层刚喷上，就被苔藓边缘的荧光蓝菌丝分解，如同黄油遇上热刀。她调出苔藓基因链模型，看着那串本该稳定的双螺旋结构上不断跳跃的红色异常点，后颈泛起一阵寒意。
这是今冬第三次防护墙告急。自从三年前生态委员会推行“共生苔藓计划“，试图用基因编辑植物净化超标200%的大气二氧化碳，整个北半球的海岸线就开始被这种半机械半生物的怪物蚕食。它们白天进行光合作用，夜晚却像机械般吸收城市废热，现在连钢筋混凝土都能分解——而创造它们的首席科学家周明宇，已经失踪了18个月。
通讯器突然震动，私人频道跳出女儿的消息：【今晚家长会取消，伊甸新服开测】。晚秋盯着那个跳动的未读提示，指甲掐进掌心。17岁的陈雨桐已经三个月没去过实体学校，每天在神经接入舱里泡满12小时，用虚拟身份“星轨“在伊甸世界当建筑设计师。
“林工，局长让您立刻去16楼。“小陈的声音带着异样，“伊甸公司的人来了。“
顶楼电梯门打开时，晚秋闻到了混合着雪松香的冷冽空气。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里，六个穿银灰色制服的人背对着她站立，制服后颈处的菱形数据接口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是伊甸公司的高级数据分析师，俗称“银标“。
“林女士，久仰大名。“为首的男人转身，左脸覆盖着半透明的全息投影，五官在现实与数据建模之间不断切换，“我是伊甸公司大中华区技术总监，沈巍。“他伸出的手掌心有淡蓝色的数据流窜，那是最新的生物识别界面。
晚秋没有伸手，视线落在会议室中央悬浮的三维模型上。那是新港市的全息投影，整座城市被包裹在半透明的绿色茧房里，无数金色数据流像神经突触般在茧房表面游走。
“我们注意到您在负责的生态修复项目中，对共生苔藓的神经交互模块做了逆向工程。“沈巍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投影五官固定成标准的微笑表情，“周明宇博士失踪前，是不是向您透露过'意识共生计划'的细节？“
晚秋的手指骤然收紧。三个月前，她在实验室的加密硬盘里发现了周明宇的最后一段视频：那个总是穿着白大褂的温和男人，眼中布满血丝，身后的培养舱里漂浮着半人半苔藓的畸形生物。【它们能听见城市的声音，晚秋，整个生态系统正在产生新的意识......】
通讯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林工！第七区防护墙...墙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