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校园被炽热的阳光笼罩,梧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而图书馆的自习室里早已座无虚席,林逸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的《高级药理学》笔记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颜色的荧光笔痕迹,他的复习计划表贴在桌角,精确到小时的安排像是一张精密的作战地图,从清晨六点的生物钟唤醒到深夜十一点的最后一轮知识点梳理,每一个时间段都被赋予了特定的任务,甚至连午休的半小时都被分割成十五分钟的小憩和十五分钟的错题回顾。风逸的复习方式则更为系统化,他将所有科目的重点内容整理成思维导图,用不同颜色的线条连接相关的知识点,那些纵横交错的网络在纸上蔓延,就像他大脑中不断构建的知识体系,而每当林逸因为某个复杂机制卡壳时,风逸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所在,两人的复习节奏在磨合中逐渐形成了完美的互补。
教室里,许嵩阳正在黑板上写下一串令人望而生畏的数学公式,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期末考试的重点不仅仅是计算能力,更重要的是数学思维的严谨性。“台下的同学们低头飞速记录,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连成一片,尚瑞鹏的笔记本上已经写满了推导过程,他的眉头紧锁,时不时用橡皮擦去某一步骤又重新书写,仿佛在进行一场与自己的博弈。而在隔壁的英语教室里,孙逸尘一改平日的轻松风格,他播放着BBC的新闻听力,要求学生们在嘈杂的背景音中准确捕捉关键信息,李飞扬的耳机里循环播放着托福高频词汇,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像在默诵某种神秘的咒语。
模拟考场的氛围比想象中更加逼真,陈泽坤特意借用了正式期末考试的教室,连座位安排都严格按照学号排序,当试卷发下来的瞬间,林逸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掌心渗出的汗水在答题卡上留下淡淡的痕迹。第一门是周婉清的药理学,案例分析题要求他们根据患者的症状设计完整的治疗方案,林逸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脑海中不断闪现在实验室里熬过的那些通宵,那些反复验证的数据此刻都化作了笔下流畅的专业术语。风逸的答题速度一如既往地惊人,他的卷面整洁得像是印刷品,连标点符号都精确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但当他提前半小时交卷时,监考的许墨轩只是微微挑眉,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第二次模拟考变成了团体战,赵梦琪别出心裁地设计了跨学科综合测试,将物理学的量子理论与药学的分子生物学强行糅合在一道开放性试题中,程浩浩盯着题目看了足足五分钟,突然把笔摔在桌上:“这根本是故意为难人!“但绮菱已经冷静地画出了第一个分子轨道图,她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优美的曲线,仿佛在演奏某种无声的乐章。午休时分,疲惫不堪的同学们瘫倒在草坪上,六月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落在他们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宇航突然开口:“你们说,十年后的我们会在哪里?“没有人立即回答,但这个问题的重量让空气中的蝉鸣都显得遥远起来。
考试前夜的图书馆依然灯火通明,但氛围已经与往日不同,静怡轻轻翻动《病理学》的声音,言许敲击计算器的嘀嗒声,甚至斡硎垇燮转笔时偶尔掉落的轻响,都带着某种默契的克制。林逸合上已经翻烂的笔记,突然发现风逸的座位空了,他在天文台的台阶上找到了对方,风逸仰头望着星空的姿势像一尊凝固的雕塑,夜风掀起他衬衫的衣角,露出腰间别着的德国交换生录取通知书的一角。“明天过后,“风逸的声音混在夏夜的虫鸣中,“我们就要走向不同的实验室了。“林逸没有回答,只是将两人复习用的荧光笔并排放在台阶上,那些被墨水浸染的笔杆记录着他们共同熬过的每一个深夜。
女生宿舍里,凝雪正在帮雨桐检查考试袋,准考证、身份证、备用文具被分门别类地放进透明文件袋,清绮突然从书堆里抽出一沓明信片,那是她收集的各国名校风景:“考完试,我们把这些贴在床头吧。“她的手指抚过麻省理工学院穹顶的浮雕,眼神闪烁着遥远的光芒。男生宿舍则弥漫着咖啡与薄荷膏的气味,尚瑞鹏正在给陈奕霖磐讲解最后一道微分方程,他的声音因为连日的熬夜而嘶哑,但解题思路依然清晰得像把锋利的手术刀。
期末考试当天的晨光格外清澈,梧桐叶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校园里安静得只剩下脚步声与偶尔的纸张翻动声。周婉清站在考场门口逐一检查证件,她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那是陈泽坤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当考试铃声响起,林逸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不再颤抖,那些曾经晦涩难懂的知识点此刻在脑海中自动排列成清晰的脉络,就像梧桐树的年轮般层次分明。风逸的座位在教室另一端,他答题时微微前倾的背影如同一张拉满的弓,蕴含着静默的力量。
下午的物理考试上,许墨轩破天荒地允许使用指定型号的计算器,但附加题的难度让即使是最优秀的学生也倒吸凉气——要求用量子力学原理解释某种新型药物的代谢途径。翰宣的笔尖在纸上悬停了整整三分钟,突然像打通任督二脉般飞速书写起来,他的演算纸很快被密密麻麻的公式填满,那些跳动的符号仿佛拥有了生命。而在隔壁考场,孙逸尘的英语听力材料里竟然混入了医学讲座片段,婉清在答题间隙抬头看了眼窗外,恰好看见赵梦琪抱着试卷走过,她的裙摆扫过走廊边的梧桐盆栽,带落几片早衰的叶子。
最后一科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整个教学楼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声,无数草稿纸从窗口飘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雪。林逸和风逸在梧桐树下碰头,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疲惫笑容,尚瑞鹏突然从后面扑上来搂住他们的肩膀:“我请客,食堂小火锅!“人群簇拥着向餐厅移动时,林逸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考场,阳光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投下菱形的光斑,那些奋笔疾书的记忆突然变得遥远而珍贵。
当晚的散伙饭上,许嵩阳难得地喝了一杯啤酒,他镜片后的眼睛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孔:“你们是我带过最...“话到嘴边突然改口,“最闹腾的一届。“全班哄笑起来,周婉清红着脸夺下陈泽坤的酒杯,而许墨轩居然在角落和孙逸尘讨论起量子纠缠,赵梦琪用叉子轻敲玻璃杯,即兴朗诵了一首聂鲁达的诗。
当夜风吹散暑气,梧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摇曳,林逸摸到口袋里那支写不出水的钢笔——那是大三开学第一天风逸送给他的。远处,实验楼的灯光依然明亮,像是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而他们的未来,正从这些交织的光影中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