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九幽玄脉

青阳城遗址上空悬着猩红血月,林隐在断壁残垣间打坐调息。怀中婴儿心口浮现暗金纹路——那夜吞噬初代秽髓后,这孩儿竟结成了元婴道胎。

“阴煞之气越发浓重了。“林隐并指抹过青冥鉴残片,镜面映出百里外翻涌的九幽瘴气。自那日镜宫崩塌,幽冥深渊的封印便日渐衰弱,如今竟有魔物趁夜攀上悬崖。

突然,婴儿眉心射出血光,直冲霄汉。远处传来万鬼哭嚎之声,九道白骨锁链破土而出,锁链尽头竟是玄天宗失踪百年的镇魔碑!

“竟是太虚锁魔链!“

白须老者踏剑而来,袖口玄天宗日月纹清晰可见。老者落地时目光灼灼:“小友怀中婴孩,可是身负九幽冥王体?“

林隐默运玄功,背后浮现饕餮虚影:“前辈认得这镇魔碑?“

“何止认得!“老者挥袖展开山河画卷,“百年前幽冥暴动,我宗七位元婴长老以自身精血为引,将九幽玄脉镇于碑下。如今锁链现世,怕是...“

话音未落,镇魔碑轰然炸裂。滔天魔气中升起八十一盏青铜古灯,每盏灯芯都囚禁着修士元神。林隐瞳孔骤缩——居中那盏灯里飘荡的,赫然是母亲林晚秋的三魂七魄!

婴儿突然啼哭,声浪竟凝成上古梵文。九道锁链应声而断,化作冥龙扑向青铜古灯。白须老者骇然结印:“不可!这些是...“

林隐已祭出青冥鉴残片。镜光扫过古灯群,映出骇人真相——所谓镇魔碑,实为玄天宗摄取修士元神的邪器。母亲残魂突然睁眼,指尖凝出幽冥鬼火:“隐儿,接引黄泉!“

大地裂开九幽裂隙,忘川河水倒灌人间。林隐脚踏奈何桥虚影,怀中婴儿竟口吐判官令:“玄天宗窃魂夺寿三百载,当入剐魂台!“

白须老者爆退千丈,祭出本命法宝两仪尘:“无知小儿,可知我玄天宗乃...“

话音戛然而止。忘川水中升起万丈法相,婴儿周身流转轮回道韵,额间睁开竖瞳判官眼。林隐背后饕餮化作修罗战甲,手中青冥鉴重聚成生死簿虚影。

“陆明舟,你扮作玄天长老的模样...“林隐挥笔勾画生死簿,“倒是比当年黑袍顺眼些。“

老者面皮剥落,露出悬镜司首座真容。青铜古灯突然爆射魂丝,却在触及婴儿前被幽冥鬼火烧成劫灰。九幽深处传来锁链声响,十八具罗刹骨将破水而出。

陆明舟撕开虚空裂缝,掌心浮现血色莲花:“本座温养三百年的红莲业火,便赏你这对母子!“

业火过处,忘川河水竟沸腾蒸发。林隐怀中婴儿却咯咯直笑,小手抓向漫天火雨。九幽冥王体爆发吞噬之力,业火如百川归海涌入元婴道胎。

“不可能!“陆明舟七窍渗血,“这可是大乘期修士也...“

婴儿突然打嗝,吐出朵黑莲。林隐福至心灵,以指为笔在虚空写下《度人经》。黑莲绽放间,当年被玄天宗残害的万千怨魂挣脱古灯,化作红莲业火的养料反噬其主。

陆明舟在业火中化作白骨,元神却被幽冥锁链拖入九幽。林隐踏着血浪走向镇魔碑原址,见碑底镇压着母亲残缺的地魂。

“当年我自愿分魂镇守玄脉。“林晚秋虚影轻抚婴儿,“唯有九幽冥王体能重续轮回,隐儿...你怀中婴孩才是真正的镇魔碑。“

婴儿心口浮现碑文,九幽冥气尽数收敛。朝阳刺破血雾时,林隐方知怀中孩儿竟是母亲地魂转世。青冥鉴彻底复原,镜面映出六个烫金古篆:

**九幽玄脉,黄泉共主**

三月后,重建的青阳城来了位不速之客。

紫袍道人手持玄天令,身后跟着三十六具金甲尸:“奉宗主令,迎回我宗圣子!“

林隐端坐城头,怀中婴儿把玩着缩小版镇魔碑。当金甲尸逼近城墙时,九道冥龙自地脉腾空,十八层地狱虚影笼罩四野。

“玄天宗若要人...“林隐轻叩青冥鉴,镜中走出鬼将阴兵,“先问过十万黄泉客。“

紫袍道人咬破舌尖,喷出本命精血。三十六具金甲尸眼眶燃起绿火,结成天罡炼魔阵。阴兵触到尸气瞬间化为黑水,冥龙鳞片竟被腐蚀出缕缕青烟。

“玄天宗炼尸术,果然名不虚传。“林隐并指划过青冥鉴,镜面映出金甲尸命门,“可惜你们算漏了黄泉眼!“

婴儿突然啼哭,九幽裂隙喷涌忘川真水。金甲尸碰触水花的刹那,体内封印的怨魂挣脱束缚。紫袍道人手中控尸铃炸成碎片,反噬之力震碎其金丹。

“圣子饶命!“道人七窍流血跪地,“宗主说...说您若肯回宗,便告知林晚秋天魂下落!“

林隐踏着冥龙降下,青冥鉴抵住道人天灵:“说!“

“三十年前...咳...天魂被上界接引使带走...“道人呕出破碎金丹,“据说...在九重天阙...啊!“

道人头颅突然爆开,元神被虚空伸出的骨爪捏碎。林隐挥镜斩断空间,却只截下半截焦黑指骨——指节烙印着仙界雷纹。

“九重天...“林隐摩挲雷纹,怀中婴儿突然指向东方。千里外冲起通天光柱,隐约有仙乐传来。

三日后,东海之滨。

白玉砌成的升仙台悬浮浪涛之上,八根盘龙柱缠绕着锁仙链。当林隐踏上第一级台阶时,怀中婴儿突然重若山岳。

“下界罪修,安敢玷污仙门!“

云中降下银甲天将,手中雷戟引动九霄神雷。

林隐背后浮现阎罗法相,青冥鉴化作判官笔:“我来寻人。“

“放肆!“天将挥戟劈落,雷霆化作囚笼。婴儿忽然睁眼,九幽冥气凝成玄冥重水,竟将仙雷浇灭。

判官笔点破虚空,奈何桥横跨仙凡。十八具罗刹骨将抬着血轿踏桥而上,轿中传出婴儿敕令:

“仙道无情,吾以黄泉之名——“

九幽裂隙吞噬半座升仙台,忘川河水倒灌天门。银甲天将骇然发现,手中雷戟正被业火侵蚀。

“且慢!“

云中现出鹤发老者,袖袍绣着北斗七星:“小友寻的可是此人?“

老者挥袖展开画卷,林晚秋的天魂正在瑶池畔抚琴,眉心却锁着诛仙钉。

“天魂触犯天条,被囚于诛仙台。“老者抛出剑匣,“若你能接老朽七剑,便许你登天寻人。“

匣中飞出北斗七剑,化作星河大阵。林隐将婴儿托付给罗刹骨将,修罗战甲燃起幽冥鬼火。

第一剑挑落战甲左臂,第二剑洞穿右膝。至第七剑时,林隐以判官笔硬撼天枢剑,青冥鉴映出老者真身——竟是堕仙之体!

“原来你早被心魔侵蚀。“林隐咳出黑血,“这升仙台,根本是噬仙台!“

老者面皮脱落,露出腐烂仙骨:“既如此,便用你母子补我仙源!“

诛仙阵图笼罩东海,瑶池虚影中伸出万千锁链。林隐捏碎焦黑指骨,九重天阙降下雷罚。婴儿趁机咬破指尖,以冥王血写下赦令:

“以吾幽冥之主名,开鬼门,召阴兵!“

十万鬼将踏破虚空,与天兵厮杀。林隐趁机冲入瑶池幻境,青冥鉴映出天魂所在——诛仙台第九千级台阶上,林晚秋的天魂正被炼化成灯油。

“隐儿...“天魂睁开被金针刺穿的双眼,“别碰诛仙链!“

林隐的修罗战甲已被仙火焚尽,徒手握住灼热的锁链。婴儿在阵外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九幽冥王体爆发,竟将半数仙火转为玄冥真水。

“娘,孩儿接您回家。“林隐扯断最后一根锁链,天魂化作流光没入婴儿眉心。

堕仙老者发出不甘的咆哮,整座升仙台开始崩塌。林隐抱着昏睡的婴儿坠向九幽,背后追击的仙雷被忘川吞噬。

幽冥深处,三生石前。

林晚秋的地魂从婴儿体内飘出,与归来的天魂相融。人魂自青冥鉴中苏醒,三魂齐聚引发六道震荡。

“原来您早就...“林隐看着母亲完整的魂魄,“将人魂藏在宝镜中。“

林晚秋轻抚婴儿脸庞:“当年预感到大劫将至,只得将三魂分离。地魂转世为钥,天魂为饵,人魂...便是留给你的护道人。“

九幽玄脉突然沸腾,黄泉尽头升起十二品业火红莲。林晚秋的魂魄端坐莲台,气息竟与阎罗法相共鸣。

“隐儿,真正的劫数才刚开始。“

红莲中浮出卷轴,赫然是《九幽黄泉录》全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