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约定

“啊——！”

后院里的哀嚎划破了姜府半夜的寂静。

姜老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眉头紧锁。

“发生什么了？”

王嬷嬷连忙上前，扶住老太太，轻声安抚：“我已经叫丫鬟去查看了，听声音，似乎是从后院传来的。”

没想到屋外的惨叫愈发激烈。

“扶我起来吧，”姜老太太的眸子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派人将客人安抚好。”

她沉声道，“咱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后院的门口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下人们交头接耳，脸上满是惊恐与好奇。

“让让！”王嬷嬷高声喝道，声音压过了人群的嘈杂。她搀扶着姜老太太，穿过人群，来到了最前面。

“母亲。”

一个披着暗雕花披风的贵妇人朝姜老太太行了一礼，正是姜家主母杜桂芳。

“桂芳，发生什么事了？”姜老太太直截了当地问道。

杜桂芳的眼神飘忽，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然而，还未等她回答，屋内又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

“别过来了！”

只见大富的粗布麻衣被撕得支离破碎，凌乱地挂在身上，裤子也松垮地滑到腰间，狼狈不堪。

他的眼中满是恐惧，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颤抖着指向屋内，“阿财他……疯了！”

“嘿嘿嘿……”

偏房里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稀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只干涸的血手从门内伸出，紧接着，一个男人踉跄着走了出来。

他的眼神涣散，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别怕……让叔叔……摸摸……”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诡异的男人身上，惊恐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

“快救救我，拦住他！”

大富声嘶力竭地喊道，转身想要逃跑。

然而，还未等他迈出一步，阿财突然一个飞扑，直接趴在了他的背上，双手在他胸前胡乱摸索，像是在找着什么。

大富的脸因为羞恼而涨得通红，愤怒地吼道，“滚你**的，你他*把你的狗眼睁大点！”

他拼命扭动着身体，试图将阿财甩开。更要命的是，那挂在腰上的裤子正一点点滑落。羞愤交加之下，大富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你要摸*，别在老子身上找！”

“快，快来几个人按住阿财。”

王嬷嬷使唤了几个武夫上前按住发疯的阿财。

姜老太太和杜桂芳无奈地掩面。

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荒谬，着实令人不忍直视。

成何体统！

......

暮春的夜风掠过桃树枝头，带起一阵簌簌轻响。

姜荼斜倚在最高处的枝桠间，月白色裙裾垂落，在夜色中荡出细碎的银光。

她漫不经心地嗑着瓜子，琥珀色的眸子映着下方庭院里的闹剧。

“芍药，来点不？“她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瓜子壳从指缝簌簌落下，在青石砖上积成小小的丘。

身旁的丫鬟攥紧了树枝，脸颊通红，指节有些发白：“小姐，你没告诉我那个药会是这般......”

“嘘——”姜荼突然倾身，带着桃木清香的指尖轻点在芍药眉心，“你听。”

风里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和大富歇斯底里的叫骂。

她眯起眼笑，像只偷腥的猫儿：“多有意思。这可比那些话本子精彩多了。”

“不用担心，那药只需半日就解了。”

姜荼直起身子，正当她要跃下树枝时，忽觉双腿一软——

糟了，忘记这原主有恐高症了。

视野天旋地转间，她只来得及护住后脑，整个人便重重摔在落满花瓣的泥地上。

幸好，不疼。

姜荼瘫在地面，抬眼看着天空。

好在这树不高，不然的话摔不死也得半残。

“咳、咳、咳，阿荼在看什么？”

带笑的嗓音自头顶洒下。

姜荼手向旁边扒拉了两下，触摸到“疑似人类的肌肉”，瞳孔一缩，一翻身正对上谢渝安似笑非笑的眸子。

他怎么还没走？

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流淌，却照不进他幽深的眼底——目光正锁向树上惊慌的芍药。

不管了！

姜荼突然环上谢渝安精瘦的腰身，将脸埋进前襟时，白天才闻到过的檀香扑鼻而来。

她一时有些晕乎，但还是装着傻：“哥哥......阿荼怕......”

她清楚感觉到男人肌肉瞬间的紧绷。

随即一只手抚上后背，将还在懵神中的姜荼被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谢渝安的手掌轻抚上她后颈，指尖微凉，激得姜荼微微一颤，“阿荼别怕。”

蓦然感觉到小腹那块儿有些“奇怪的”不适——意识到是什么时，姜荼微微僵住，耳尖烧得通红。

她默默环上谢渝安的脖颈，暗自往上攀了几分。

布料摩挲间，那处的热度几乎要灼穿她的裙衫。

“呵呵......哥哥好帅.......”

她故意让鼻涕糊了满脸，手指在他脸上胡乱揉捏。

谢渝安静静地看着她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哑然一笑，将她轻轻扶起，拿出腰间的手帕擦去了她的鼻涕。

“感冒了？”

温润的嗓音里满是关切与熟稔，还默默将外披取下搭在姜荼身上。

“大晚上的不睡觉爬树上干嘛？”

“想看星星，桃树高，看得远。”

那带着夜露的手帕突然覆上面颊。

谢渝安的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却在她想要退开时扣住了她的后腰：“看星星？”

他低笑，呼吸扫过她汗湿的鬓角，“我的阿荼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

最后几个字化作气音，随着他骤然贴近的唇峰，惊飞了满树桃花。

......

“公子！谢小公子！”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谢渝安眉头微蹙，迅速将姜荼推进假山缝隙中。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发间的落花，声音压得极低：“阿荼，就当这次是捉迷藏。若是赢了......”

“城南新开的蜜饯铺子，随你挑。”

姜荼眨了眨眼，有些疑惑，正要开口，却被谢渝安用食指抵住唇瓣。

他眼底闪过一丝姜荼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转身时玄色衣袂扫过青苔，留下一缕清冷的气息。

“渝安哥哥怎么躲在这儿？”

假山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娇俏的女声带着试探，“伯父正四处寻你。”

“我们该走了。”

透过石缝，姜荼看见谢渝安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收紧，面上却笑得温润：“表妹来得正好，我正想......”

“奇怪，你外袍去哪儿了？”

谢渝安的嗓音里粹着笑，“估计是，被不知名的野猫叼走作窝了吧。”

声音渐远，姜荼攥着那件衣袍的手微微缩紧，目光看向远处若有所思。

——谢渝安，他到底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