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漕棺咒

乌篷船划破秦淮河的晨雾,船舷撞碎漂浮的纸钱。林秋攥着地图上的绿点标记——阴司会在金陵的据点竟藏在百年漕运码头遗址。船娘脖颈系着褪色红绳,摇橹时哼唱的小调与槐安村《渡魂歌》如出一辙。

“姑娘可要摸骨?”戴斗笠的老者突然跃上船头,摊开的掌心爬满墨色纹路,“漕运码头底下压着三百六十具血棺,每具都锁着前朝冤魂。”他指腹划过林秋手腕,胎记瞬间灼痛,浮现出青铜船锚的虚影。

码头石阶长满猩红苔藓,缝隙里渗出黑油。梆子残片突然悬浮而起,指向水下的漩涡。林秋潜入浑浊江水,手电筒照亮锈蚀的铁链——链尾系着具朱漆棺椁,棺身刻满缠枝莲纹,莲心嵌着活人眼睛般的黑珠。

“林小姐好胆量。”阴冷女声从身后传来。红衣女子赤足立于水中,发间簪着鎏金船形步摇,指甲缝里卡着碎肉,“阴司会等你很久了。”她扯开衣襟,心口处纹着扭曲的漕运图,河道蜿蜒如血管。

水下传来锁链崩断声,三百六十具血棺同时上浮。棺盖缝隙钻出青白手臂,每只手腕都烙着“漕”字火印。记忆如潮水涌来:明末漕运贪腐案中,三百六十名押运官被灌铅沉江,他们的怨气化作噬人水鬼,而林家先祖曾参与封印。

红衣女子的步摇化作利剑:“知道水鬼司为何分裂?万历年间的漕运秘档里,藏着林家背叛渡魂契约的证据。”她挥剑劈开血棺,腐臭的黑水喷溅在林秋脸上,浮现出太爷爷与阴司会密会的幻象。

梆子金光与血棺阴气相撞的刹那,林秋摸到棺椁暗格。泛黄的账本记载着惊人真相:林家为镇压漕运邪祟,暗中与阴司会达成交易——用百年一次的活人献祭换取封印稳固。而所谓“渡魂契约”,不过是掩盖真相的幌子。

“原来我们才是刽子手。”林秋咬破舌尖,血溅账本。记载着交易内容的纸页剧烈燃烧,三百六十具血棺开始颤抖。水下传来铁链拖拽声,被灌铅的押运官们从棺中爬出,他们的喉骨处插着渡魂人的青铜令牌。

红衣女子突然惨叫,鎏金步摇刺入她心口。老船娘的身影从雾中浮现,蓑衣下露出渡魂七家的纹章:“丫头,当年你太爷爷用计瞒住阴司会,将押运官的怨气困在漕棺。但现在……”她指向水面,无数漕运船的残骸正在重组。

梆子残片自动拼接成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林秋看见码头地基下埋着巨型八卦阵,阵眼竟是林家先祖的骸骨。当漕棺怨气冲破封印,八卦阵开始逆向运转,秦淮河的水瞬间变成血水。

“以林家血脉重铸镇河碑!”老船娘掷出刻着渡魂纹的青铜锭。林秋将自己的血滴在锭上,青铜化作锁链缠住漕运船的桅杆。押运官们的怨灵发出凄厉嘶吼,他们的手穿透老船娘的身体——却在触及林秋的刹那被金光灼伤。

记忆彻底苏醒:林家世代背负双重使命,既要镇压邪祟,也要防止阴司会利用怨气掌控阴阳。漕运秘档中的“背叛”,实为先祖设下的局中局。梆子突然发出凤鸣般的清响,金光化作巨笔,在空中重写被篡改的契约。

“漕棺归位,怨气入渊!”林秋将梆子插入八卦阵眼。三百六十具血棺沉入江底,押运官们的怨灵在金光中化作点点星光。红衣女子的尸体浮出水面,手中紧攥着半张泛黄的漕运图,图上标记着阴司会在京城的老巢。

晨光刺破血雾时,老船娘露出欣慰的笑:“渡魂七家只剩三脉,水鬼司总部已被阴司会渗透。”她递来枚刻着“漕”字的玉佩,“带着这个去京城,找到钦天监旧址……”

手机震动,新短信来自水鬼司高层:“紧急任务——阻止阴司会复活漕运总督。附件:故宫地下密道图。”地图上的红点与老船娘的漕运图完全重合,而漕棺封印处,又有新的阴云正在聚集。

林秋望着重新变得清澈的秦淮河,梆子在掌心发烫。漕运码头的石碑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的真迹:“渡魂非祭,乃守苍生。”远处传来隐约的锁链声,这次不是诅咒,而是阴司会的丧钟正在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