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主要内容、研究方法和创新之处

一 本书的研究思路、基本观点和内容框架

在《小说的动物批评理论》等文章中,著名学者夏普罗和科普兰(Kenneth Shapiro & Marion Copeland)提出了文学研究开展动物批评的三个目标:其一,解读作品中非人类动物的再现是否存在降格或不敬;其二,评价作者是否将动物看作独立的生命主体,包括作为个体与作为物种的动物;其三,分析文本如何处理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不仅要描述这种关系,更要揭示这种关系的形成动因——比如,从被消费者忽视的资源动物,到与人类几乎平等的伴侣动 物——最终目标是建立一个“共享世界”(shared world)[43]。简言之,动物批评需要综合考虑“动物他者建构”“动物自身主体性”以及“人与动物的交互性”等问题。在阅读当代新英语小说时,笔者发现这三者之间既相互独立又相辅相依。首先是对物种歧视及相关的各种社会歧视之考察与分析,即所谓的“动物他者”(animal others),具体而言,就是人与动物之间的区分产生了何种社会影响?这种区分是如何形成的、根据是什么、有何种功能?第二,对造成上述歧视的深层运行机制之解剖与检错,其关乎对非人类动物生命的重新认知和理解,核心议题涵盖去人类中心化、动物主体性、动物他异性等,即“动物他性”(animal alterity)。第三,对人类与非人类动物之间关系的反思与批判,这不仅是将视点聚焦在“人类—动物研究”中的“连字符”,从而强调两者的间性关系以防止过分关注动物而走向另一极端“唯动物论”,同时也是在呼吁物种共存目标下对前面两项研究内容的弥补和升华,真正探索人与动物之间那种不可化约的复杂关系,即“动物他我”(humanimal)。本书《当代新英语小说中的动物研究》对动物书写的阐释,正是以此逻辑作为研究的基本起点。[44]

本书认为,当代新英语小说中的动物书写体现出鲜明的“他者·他性·他我”特征,不仅是单个文学文本的动物叙事策略,也是文学动物再现蕴含的主题思想。通过动物他者书写,作家挑战了人类中心主义意识形态下物种歧视及所孵化的各类社会歧视,揭橥隐藏在生命政治背后最本原的权力关系;通过动物他性书写,作家对造成上述歧视的深层根源进行剖析与纠错,在尝试构建动物主体性的同时亦承认动物的他异性,重塑动物逾跨人类知识疆域的身份存在;通过动物他我书写,作家绘制了一幅幅人(性)与动物(性)既共生又冲突的复杂悖图,窥探动物(性)如何作为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忖量自我、回应自然和反思文明的重要媒介。三者相互依存,互为一体,其将自然书写与政治、经济、社会等命题结合,通过对动物本体和伦理地位的双重考察,重新审视人与动物的界限、人类的主体性问题。

本书除绪论和结语外,共分为四章。

“绪论”简要介绍本书的选题背景后,明确界定了本书的研究对象与关键概念,阐明了本书的研究视角、基本内容和创新之处。

第一章“动物研究与动物批评”从动物研究、动物转向、动物批评等关键词切入,引析了本学科的基本概念,梳理了理论的发展脉络,并回顾了国内外相关研究概况,对其中重点研究成果作了较为详细的述评。

第二章“权力的游戏:当代新英语小说中的动物他者”立足瑞德和辛格揭橥物种主义与不同“他者”之间的逻辑关联——种族歧视、性别歧视、阶级歧视以及人对包括动物在内的自然歧视,这些权力机制所形成的共同“他者”都暗示了远离中心的边缘、低等和从属,而物种主义乃隐藏在诸多社会歧视背后的深层思想根源,可以说正是人类较之非人类动物的金字塔尖位置孕育了人类社会内部的金字塔结构,基于物种身份的权利道德划界以惊人速度在人的三重存在样态(类、群体、个体)中不断复制。本章从动物批评角度切入后殖民研究、女性主义研究和生态批评等后现代他者诗学,分析文本中动物书写所呈现的物种主义与种族主义、性别主义的内在暗通关系。具体而言,“后殖民动物”从政治侵略、经济压榨和文化渗透三个层面,透视动物叙事所曝露的历史与现代语境中帝国意识和权力话语;“女性主义动物”从家庭和社会两个单元,阐释小说所描写的两性关系中父权制性别压迫与物种歧视同根同源;“动物生态”结合文学环境研究的最新动态灭绝想象和人类世批评,从唯发展主义批判与科技至上观批判两个方面,讨论动物书写所关注的物种灭绝和动物虐待等种际正义问题。

第三章“身份的重塑:当代新英语小说中的动物他性”以列维纳斯和德里达的“他性”研究为出发点——在“原初—伦理”探讨中,人类自我对动物他者的接纳,是对人类中心主义暴力的去除,它要求人类意识到动物生命的主体性并尊重动物的他异性,在人与动物之间建立一种崭新的、非暴力的关系。本章将从动物故我在、动物主体性和动物他异性三个界面,探究作家如何借助文学艺术再现动物心智情感和社会文化,继而由本体论和认识论去反思“何谓动物”“何谓人类”等根本问题。具体来说,“动物故我在”主要析论小说所讲述的人类如何承认自身动物本性以跳出人类中心主义藩篱,此为研究视点由人类动物向非人类动物过渡;“动物主体性”首先剖视作家通过重塑动物身份,分别解构形而上学抽象人性论和唯物主义社会人性论两种理论架构下的主体哲学,接着解析文本借由元叙事来言说动物问题以消解传统本质主义主体观所建构的二元对立;“动物他异性”重点考察小说通过刻画动物的绝对异质,在探索其可能成为列维纳斯伦理思维中所悦纳之异己方面做出的努力,并进一步挖掘这种全然他性的内在构成与影响机理,即动物多元态以及由此催生的裸命平等。

第四章“文明的窥镜:当代新英语小说中的动物他我”基于弗洛伊德的文明论和德勒兹的“生成”思想——“生成”的关键在于以运动反对静止、以差异反对同一、以异质反对同质,“生成—动物”较之人与动物的分裂是一种反向运动,人类本身并不具有某种预设的统一性,因为所有的个体和群集无时无刻不处于生成之中,不管是神还是人本主义思想,其实质是一种多重自我的分布,神(性)、人(性)与兽(性)共生是人之为人的唯一样态。本章将梳理小说中所反映的动物他者与人类自我之间的交互关系,论释其通过揭示人之动物性遗忘,对所谓“使人类生活区别于动物祖先生活的全部成就或规范总和”的文明作出深刻反思。具言之,“人即动物”以两种典型被称作动物性即权欲和食欲为观察窗口,探讨小说中映射出的人如何否定动物或掩盖动物性来界定自我,以及对此种否定所造成的认识断裂之修复;“人非动物”着力剖析文本所展示的人类语境和后人类语境下人文主义传统努力追求理性以摆脱兽性的历史进程,这种努力不仅关乎人对外界的认知,也指导人对自身的理解,这种努力最后的结果是人与非人的物种僭越;相对前两节以文化层面探讨为主,“人与动物共生”取径伴侣动物和动保运动,在“人类—动物组配”框架下集中提炼作家在现实层面对如何谋求人与动物和谐共处的全新思考。

“结语”总结本书主要内容,对相关论题进行补充说明,并展望今后进一步研究方向。

二 本书的研究方法

本书主要采用动物研究视角,并综合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后殖民研究、生态批评、精神分析、新历史主义、后人文主义和认知动物行为学等各学科研究来探讨动物问题。具体研究方法如下:

文本细读。采用新批评式的文本细读,从动物书写出发,分析关于动物的文学想象及象征意涵与真实动物之间的关系,并在动物转向的研究背景下揭示其所蕴含的意识形态。

文化研究。将文学文本置于特定的历史文化语境中,探究动物书写如何折射特定时期的社会历史文化、政治经济秩序、道德价值体系、环境生态观念和知识话语建构等。

跨学科研究。从哲学、社会学、历史学、人类学、环境学、地理学、认知动物行为学等多学科和跨学科角度开展动物批评,集文学、神话、思想和科学于一体,从宏观上透视当代新英语小说动物书写的整体特点。

三 本书的创新点

本书在以下四个方面所做出的尝试具有创新意义:

在研究对象上,首次较为全面而深入地分析当代新英语小说中的动物,探讨长期被排斥在主流文学史与学术评论界关注范围之外的动物书写,在主题方面将丰富当代新英语小说的文学研究与动物批评;

在研究视角上,与传统从象征主义视角诠释动物意象相比,主要采用动物转向语境下的动物研究范式,着眼动物的本体生命,收集、整理和介绍了大量西方相关前沿理论成果,为国内文学研究以及文化研究提供较新的批评视角与话语策略;

在主要观点上,始终紧扣“人类—动物研究”中的“连字符”,注重将考察重点放在人类与非人类动物交互问题上,也就是说,作品中动物与人物之互动关系为观察的焦点和落脚点,梳理并提出了“他者·他性·他我”的文学动物观,呼吁道德敏感度与平等包容意识双重提升的同时,警惕复入矫枉过正之嫌,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极端陷入“唯动物论”;

在研究路径上,动物研究虽具有跨学科性质,但文学与科学、文学与现实之间的交流仍有待加强,本书重视开展动物文学表征、动物认知科学与动物保护主义三者之间的对话合作,批判性地借鉴其他领域的研究成果,期冀建立一片反省动物问题的公共语言空间。


[1] 在提及“动物”时,西方动物研究者提倡采用“非人类动物”(nonhuman animals/animals-other-than-humans),旨在体现人类也是动物之一,借此避免人类中心主义。笔者赞同这一观点,但为了行文方便和汉语表达习惯,本书在论述中主要使用“动物”一词,只在特别强调时使用“非人类动物”。另外,严格意义上来讲,“人类—动物研究”“动物研究”和“人与动物关系学”虽同为动物研究,有时还会交换使用,但其实各自有着鲜明的研究指向:“人类—动物研究”主要是人文社科领域探讨人类与非人类动物之间的互动关系;“动物研究”在人文社科领域通常被用作“人 类—动物研究”的简称,但在自然科学领域特指科学或医学对动物展开的研究;“人与动物关系学”指对人与动物关系以及人与动物血缘展开的科学研究。笔者在行文时主要使用“动物研究”这一表达方式,除特殊说明外,一般指的是“人类—动物研究”。

[2] Agamben,Giorgio,The OpenMan and Animal,Trans.Kevin Attell,Stanford: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2004,pp.16,80.

[3] Derrida,Jacques,and Elisabeth Roudinesco,For What TomorrowA Dialogue,Trans.Jeff Fort,Stanford: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2004,pp.62-63.

[4] Wolfe,Cary,“Human,All Too Human:‘Animal Studies’ and the Humanities”,PLMA,Vol.124,No.2,2009,pp.564-575;Franklin,Adrian,Animals and Modern CulturesA Sociology of Human-Animal Relations in Modernity .London:Sage,1999;Buller,Henry,“Animal Geographies I”,Progress in Human Geography,Vol.38,No.2,2014,pp.308-318.

[5] Calarco,Matthew,ZoographiesThe Question of the Animal from Heidegger to Derrida,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2008,p.2.

[6] Waldau,Paul,Animal StudiesAn Introduction,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3,p.11.

[7] Marvin,Garry,and Susan McHugh,“In It Together:An Introduction to Human-Animal Studies”,Routledge Handbook of Human-Animal Studies,Ed.Garry Marvin and Susan McHugh,Abingdon and New Yok:Routledge,2014,pp.1-9.(p.2)

[8] “动物转向”作为一个正式术语,最初由弗兰克林(Sarah Franklin)和穆林(Molly Mullin)于2000年举办的美国人类学协会(American Anthropological Association)年会上首次提出。在2003年召开的澳大利亚文化研究协会(Cultural Studies Association of Australia)年会上,弗兰克林再次使用“动物转向”一词总结近年来人文社科领域的发展趋势,并在2007年发表的《多利混合物:族谱的重塑》(Dolly MixturesThe Remaking of Genealogy)中又重申了“动物转向”来表明动物研究在众多学科领域的迅猛发展。更多资料参阅:Ritvo,Harriet,“On the Animal Turn”,Daedalus,Vol.136,No.4,2007,pp.118-122;Weil,Kari,“A Report on the Animal Turn”,DifferencesA Journal of Feminist Cultural Studies,Vol.21,No.2,2010,pp.1-23;Wolfe,Cary,“Moving Forward,Kicking Back:The Animal Turn”,PostmedievalA Journal of Medieval Cultural Studies,Vol.2,No.1,2011,pp.1-12;McDonell,Jennifer,“Literary Studies,the Animal Turn and the Academy”,Social Alternatives,Vol.32,No.4,2013,pp.6-14;Cederholm,Erika Andersson,et al,ed,Exploring the Animal TurnHuman-Animal Relations in ScienceSociety and Culture,Lund:Pufendorfinstitutet,2014;Sykes,Katie,“Globalization and the Animal Turn:How International Trade Law Contributes to Global Norms of Animal Protection”,Transnational Environmental Law,Vol.5,No.1,2016,pp.55-79;Peterson,Anna,“Religious Studies and the Animal Turn”,History of Religions,Vol.56,No.2,2016,pp.232-245;Harris,Nigel,The Thirteenth-Century Animal TurnMedieval and Twenty-First-Century Perspectives,Cham,Switzerland:Palgrave Macmillan,2020。另外,密歇根州立大学出版社直接以“动物转向”为名,自2012年起陆续出版了由卡洛夫(Linda Kalof)主编的《动物转向系列丛书》(The Animal Turn Series)。

[9] 此处“社会运动”指动物解放运动,是由哲学家发起的捍卫动物的行动主义,旨在终结将动物视作财产或物品而对其使用、剥削和屠杀,主要代表人物有辛格(Peter Singer)和雷根(Tom Regan)。

[10] 此在本书第一章第一节“动物研究与动物转向”有论述。

[11] Regan,Tom,Defending Animal Rights,Urbana: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2001,p.1.

[12] Levi-Strauss,Claude,Totemism,Trans,Rodney Needham,London:Merlin Press,1991,p.89.

[13] 转引自Sandis,Constantine,“Culture,Religion,and Belief Systems:Gandhi,Mohandas Karamchand (1869-1948)”,Encyclopedia of Human-Animal RelationshipsA Global Exploration of Our Connections with AnimalsVolume 2),Ed.Marc Bekoff,Westport:Greenwood Press,2007,pp.501-504。(p.503)

[14] McHugh,Susan,Robert McKay,and John Miller,“Introduction:Towards an Animal-Centred Literary History”,The Palgrave Handbook of Animals and Literature,Ed.Susan McHugh,Robert McKay,and John Miller,Cham,Switzerland:Palgrave Macmillan,2021,pp.1-11.(p.6)

[15] 代表性文献如:Adams,Carol,The Sexual Politics of MeatA Feminisl-Vegelarian Crilical Theory,New York:Continuum,1990;Adams,Carol,and Josephine Donovan,ed,Animals and WomenFeminist Theoretical Explorations,Durham:Duke University Press,1995;Adams,Carol,and Josephine Donovan,ed,Beyond Animal RightsA Feminist Caring Ethic for the Treatment of Animals,New York:Continuum,1996;Plumwood,Val,Feminism and the Mastery of Nature,London:Routledge,1993;Gaard,Greta,EcofeminismWomenAnimalsNature,Philadelphia:Temple University Press,1993。

[16] 代表性文献如:Devall,Bill,and George Sessions,Deep EcologyLiving as if Nature Mattered,Salt Lake City,Utah:Peregrine Smith Books,1985。

[17] 代表性文献如:Noske,Barbara,Humans and Other AnimalsBeyond the Boundaries of Anthropology,London:Pluto,1989;Noske,Barbara,Beyond BoundariesHumans and Animals,Montreal,New York,and London:Black Rose Books,1997;Benton,Ted,Natural RelationsEcologyAnimal Rightsand Social Justice,London:Verso,1993。

[18] Copeland,Marion,“Literary Animal Studies in 2012:Where We Are,Where We Are Going”,Anthrozoös,Vol.25,No.sup1,2012,pp.s91-s105.(p.s92)

[19] 这一点从国内关于外国文学和中国文学动物研究现状均可看出。外国文学研究方面,朱宝荣在《动物形象:小说研究中不应忽视的一隅》一文指出,当前国内对欧美文学(非英美国家文学研究情况更糟)的动物研究存在几个明显的缺憾:“一是尚未对动物形象发展演变史的角度整体掌握,二是多从单纯的修辞格的角度来看取动物,而对其在叙事学上的意义极少关注,三是轻忽了对动物自身、对人与动物关系的审视,特别是对20世纪动物形象塑造新动向的考察方面,着力不多。”中国文学研究方面,陈佳冀在博士学位论文《中国文学动物叙事的生发与建构》中也有类似的看法,“虽然有关动物叙事的研究已经逐渐成为当下的一门显学,并呈现出了愈加丰盈的研究热度与勃兴姿态,但它始终没有成为学界一个纯粹意义上的理论热点,也没有引起足够多的重视与青睐……而对于动物叙事作为一种文学文化现象,作为一种文学思潮,作为一个重要理论考察热点的深蕴层面都缺乏应有的关照”。朱宝荣:《动物形象:小说研究中不应忽视的一隅》,《文艺理论与批评》2005年第1期;陈佳冀:《中国文学动物叙事的生发和建构》,博士学位论文,上海大学,2011年,第5页。

[20] 国际知名动物批评家、学界第一套致力于文学动物研究丛书《帕尔格雷夫动物与文学研究》(Palgrave Studies in Animals and Literature)主编麦克休(Susan McHugh)在评价伍德沃德(Wendy Woodward)的专著《动物凝视:南非叙事中的动物主体性》(The Animal GazeStalking Animal Subjectivities in Southern African Narratives,2008)时说道:“该书以一系列来自南非的优秀作家及其作品为研究对象,展示了非洲本土思想等其他传统如何通过动物再现触及社会和政治主体问题,这样的探索为一般文学研究的‘欧美中心主义’提供了一个突破性纠正。”

[21] 环境人文学家克拉克在谈及文学动物研究时指出,尽管动物在文本中随处可见,但它们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不被看见的”,因为“任何关于非人类文本的研究在某种意义上总是成为对人类的研究”。Clark,Timothy,The Cambridge Introduction to Literature and the Environment,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1,p.187.

[22] 批评者指出:我国的英语文学研究界有一种后殖民理论反复批判的那种不寻常殖民心态,导致外国文学研究陷入了某种文化尴尬,亦即,“我们对后殖民理论存在一定的贴标签式的评论方式(有生搬硬套的嫌疑)”;另一方面,移居西方发达国家的新英语文学家并非只有一个创作主题——缺乏文化归宿的边缘感,也并不是所有的新英语文学家都移居到了第一世界,或者说,他们之中即便有的已经移居境外,但仍可能自觉或不自觉地、努力地从自身文化传统中寻找创作灵感。朱振武、刘略昌:《中国非英美国家英语文学研究的垦拓与勃兴》,《中国比较文学》2013年第3期。更早相关论述可见颜治强的系列论文:《论新英语文学》,《四川外语学院学报》1995年第2期;《论英语新文学研究的若干问题》,《外国语》2003年第1期;《亚非拉英语文学研究的名与实》,《湖州师范学院学报》2007年第3期。

[23] 这一点也是人文社科领域尤其哲学研究出现“动物转向”的重要原因之一。由于动物在人文学科以外的领域发生了根本性变革,例如,认知动物行为学许多新发现令建立在语言、文化、工具使用等基础上实现自我界定的人类中心主义大厦轰然倒塌,促使人们重新思考动物的本体生命与伦理问题。Wolfe,Cary,“Introdcution”,ZoontologiesThe Question of the Animal,Ed.Cary Wolfe,Minneapolis: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2003,pp.ix-xxiii.(p.xi)

[24] 更多关于文学动物研究的现状,详见第一章第三节“国内外相关文献综述”。

[25] 此在本书绪论第二节“研究对象与概念说明”有论述。

[26] 需要说明,本书所关注的动物书写并非以“纯动物”为故事角色的动物文学,其通常以动物作为主人公或叙述者(it-narrative genre),如伦敦动物小说、西顿动物小说等。

[27] Durix,Carole,and Jean-Pierre Durix,An Introduction to the New Literatures in EnglishAfricaAustraliaNew Zealandthe South Pacificthe Indian Sub-continentCanada and the Caribbean,Paris:Longman France,1993,p.5.

[28] Sarkowsky,Katja,and Schulze-Engler Frank,“The New Literatures in English”,English and American StudiesTheory and Practice,Ed.Middeke Martin,et al,Stuttgart:J.B.Metzler,2012,pp.163-177.(p.163)

[29] 2002年,《年鉴》将该栏目更名为“新文学”(New Literatures)。此名去掉了“英语”二字,主要是新文学作家们在写作时使用母语或混杂母语的意识越发强烈,同时评论界对新文学的关注由原来说英语的英殖民地,逐渐拓展到法国、西班牙、荷兰和德国殖民地等,因而语种也不再仅限于英语。

[30] Durix,Carole,and Jean-Pierre Durix,An Introduction to the New Literatures in EnglishAfricaAustraliaNew Zealandthe South Pacificthe Indian Sub-continentCanada and the Caribbean,Paris:Longman France,1993,p.5.

[31] 王宁:《逆写的文学:后殖民文学的历史意义和当代价值》,《外国文学研究》2011年第5期。

[32] Collier,Gordon,and Frank Schulze-Engler,“The Crab of Progress:Exceptionalism and Normalization in an Academic Discipline”,CrabtracksProgress and Process in Teaching the New Literatures in English,Ed.Gordon Collier and Frank Schulze-Engler,New York:Rodopi,2002,pp.xiii-xviii.(p.xvii)

[33] 语出王赓武2004年3月17日在清华大学举办的“海外华人写作与流散研究高级论坛”的主题演讲。

[34] 转引自 Dirlik,Arif,“Spectres of the Third World:Global Modernity and the End of the Three Worlds”,Third World Quarterly,Vol.25,No.1,2004,pp.131-148。(p.133,p.135)

[35] Jameson,Fredric,“Third-World Literature in the Era of Multinational Capitalism”,Social Text,No.15,1986,pp.65-88.(p.67)

[36] Parry,Catherine,Other Animals in Twenty-First Century Fiction,Cham,Switzerland:Palgrave Macmillan,2017,p.7.

[37] 国内早期从事动物研究的朱宝荣先生曾撰写过系列论文探讨这一问题,其分为“工具型动物”和“拟实型动物”(或称“本体型动物”)。详见《20世纪欧美小说动物形象新变》,《外国文学评论》2003年第4期;《拟实型动物形象的主题取向——以欧美小说为例》,《集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2期;《动物形象:小说研究中不应忽视的一隅》,《文艺理论与批评》2005年第1期。

[38] Mazzeno,Laurence,and Ronald Morrison,“Introduction”,Animals in Victorian Literature and CultureContexts for Criticism,Ed.Laurence Mazzeno and Ronald Morrison,London:Palgrave Macmillan,2017,pp.1-17.(p.4)

[39] 朱宝荣:《20世纪欧美小说动物形象新变》,《外国文学评论》2003年第4期。

[40] Ortiz-Robles,Mario,Literature and Animal Studies,Abing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2016,p.xii.

[41] Baker,Steve,Picturing the BeastAnimalsIdentityand Representation,Manchester: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1993,p.x.

[42] Lundblad,Michael,“From Animal to Animality Studies”,PMLA,Vol.124,No.2,2009,pp.496-502.(p.497)

[43] Shapiro,Kenneth,and Marion Copeland,“Toward a Critical Theory of Animal Issues in Fiction”,Society and Animals,Vol.13,No.4,2005,pp.343-346.(p.345);Copeland,Marion,“Literary Animal Studies in 2012:Where We Are,Where We Are Going”,Antrozoös,Vol.25,No.sup1,2012,pp.s91-s105.(p.s92)

[44] 更多关于“动物他者”“动物他性”“动物他我”的含义,详见第二、三、四章引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