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9. 母女斗法择婿战

这日，张明澈回到老城厢的家里，这是他父母多年来一直居住的地方。

他的四个姐姐都出嫁了，因为嫁得不远，常带着孩子回家。

截止1933年，他已经有五个外甥和四个外甥女，其中最大的10岁，最小的才几个月。家里很热闹，尤其是周末，有种闹哄哄的感觉。

一回到家中，他便听见母亲和姐姐们的唠叨，都在催他早点儿结婚。

她们觉得明澈这孩子，事业有成，一表人才，要钱有钱，要模样有模样，上海滩那么多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想嫁给他的数不清，为何偏要心系姓陈的丫头？

二姐是大华商社的会计，说道：“阿澈，我认识一姑娘，刚从中学毕业，长得可水灵了，你要不要去见一面？”

张明澈摇头：“不见。”

三姐是小学老师，说道：“我校长的女儿，今年18岁，还是大学生呢！多稀罕啊！周末你准备点礼物，跟我去瞧瞧？”

张明澈依旧摇头：“不去。”

母亲面带忧色：“儿啊，你不结婚，是想让咱家绝后吗？”

张明澈道：“娘，我早晚会结婚的。”

“我能等到那一天吗？”

“您才50岁，还年轻着呢！”

“都怪姓陈的丫头！将你的魂儿勾走了！我憋着一口气，想上门去骂她！”

“娘，你千万别去啊！否则我跟您急。”

张明澈不是色鬼，对普通女人兴趣不大，若非三世姻缘的牵绊，他早就放手了。

他受不了母亲和姐姐的唠叨，在家里待不了多久就逃了。

他有不少房产，住在什么地方，家人也不晓得。他每隔几天，回家看一眼。家里若有急事，可以去贸易商行找。商行经理有他的电话。

因为张明澈源源不断的提供玉器，张家珠宝店的生意蒸蒸日上，四个姐姐的日子都还算稳定，家里的小孩子越来越多，老人的心情很不错，除了顾虑儿子还没娶妻，没别的烦心事了。但这个烦心事像根刺，不拔出来很难受！

因此，胡杏儿和张青雨商量过后，又一次带着厚礼去陈家。

胡杏儿满面堆笑，说着好话：“我们实在没办法了，不得不求上门来，愿意拿一万大洋做聘礼，求娶你家姑娘。”

黄英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如此？我又不卖女儿，这般厚聘礼砸下来，我也不敢收啊！”

她在商场做售货员，辛辛苦苦一个月，收入只有35元。

一万元等于二十多年的薪水！这么厚重的聘礼，一般人家肯定被砸晕了！

黄英未出嫁的时候，只能算小家碧玉，并非大家闺秀，没受过高等教育。她只是普通人，不是陈莲香那样的大赤党员。所以她内心想答应这门亲事，既全了老爷子的遗命，又能让女儿嫁入富贵人家，将来生活无忧，何乐而不为？

她心里动摇了，面上露出笑容，拿出好茶来招待，说话也更加客气：“您二位别着急，回头我劝劝女儿。争取让他们见一面。若实在不行，也请您见谅。结亲不是结仇，毕竟两家祖上有渊源。”

胡杏儿道：“是啊，这是老爷子订下的亲事。如果就这么黄了，未免太可惜。我儿子长得不丑，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我这次过来，特意带了照片。你姑娘看了照片后，或许会改变心思。”

她从挎包里取出一张四寸大的黑白照片递过去。

黄英见了，禁不住眼前一亮：“还真是英俊呢！我把照片给女儿看，再好好劝劝她。”

随后，胡杏儿将儿子夸得像花儿一样，说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黄英连连点头，答应劝女儿认真考虑。

这天晚上，陈莲香回到家中，看见照片，深吸一口气。

“这是我那娃娃亲对象？”

“是啊，他比你大两岁，年轻有为，家财万贯，对你一见钟情，非你不娶呢！”

“怎么个年轻有为？就凭他是青帮弟子？”

“你不晓得，他三年前去美国，赚了不少钱。回来开了进出口贸易公司，还有五家玉器店，和一家黄包车行……”

陈莲香轻哼：“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嫁给他呢！”

黄英问：“为什么？富贵人家你不嫁，非要嫁给穷人不成？”

“娘，你不懂。”

“我是不懂，你跟我说说，究竟为什么？”

“我没法说。”

陈莲香看着照片，心里泛起涟漪，同时有几分疑惑。

老实讲，她对照片上的人长相很满意，莫名其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长久以来意中人的形象就该是这样子，抛却政治立场，她愿意跟此人交往。

她心中疑惑，是因为照片上的人，跟作家张祜有几分相像。

“两人都姓张，长相有六分相似，难不成有血缘关系？”这勾起她很大的兴趣。看了照片后，她心里对张明澈的反感降低了一些。

黄英道：“张家愿意拿一万大洋做聘礼，可以说诚意十足。张明澈也算青年才俊，你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陈莲香道：“他是青帮弟子，就凭这一条，就绝对不行！除非他登报宣誓退出青帮！”

“那不是要他的命吗？一旦加入帮会，岂能轻易退出？我听说，委员长都是青帮弟子！辈份跟张明澈一样！如果登报退出青帮，岂不是自寻死路！”黄英在商场做销售，虽然接触不到青帮的核心人物，但也听过不少小道消息。

黄英又道：“青帮弟子不全是坏人。我听说不少大人物，比如蒋鼎文、朱绍良、陈铭枢、孙连仲，都是青帮弟子。蒋鼎文和朱绍良都是一级上将呢！”

陈莲香想说：“全是青白党的人！属于反动势力！”可她没法说出口，只能一个劲摇头：“反正就是不行。”

黄英问：“你倒是说说，除了青帮弟子外，还有什么不满意？”

陈莲香咬了咬下唇，道：“他太有钱了！男人有钱就变坏。除非他把钱财捐出去！”她说这话，暗指张明澈是资产阶级，跟无产阶级泾渭分明。

“我看你是疯了！好不容易赚到钱，怎能轻易舍弃呢？你这孩子，越长越歪，是不是被人带上邪路了？不会跟你爹一样，加入什么组织吧？”

“我没有。”陈莲香不敢说。

“闺女啊，你不要命了？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黄英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开始低声抽泣，然后哇哇大哭。

陈莲香手足无措，赶紧否认。

黄英一边哭一边道：“你若没加入那什么组织，怎会逼着人家放弃万贯家财？”

“娘，我只是看不上这人！”

“你为什么看不上？”

“他……眼睛太大，嘴唇偏厚，眉毛太长，身材太高……”

“胡说八道！这都是优点。”

“身材魁梧，目光炯炯，看上去像二愣子！我喜欢文质彬彬，身材纤瘦的书生！”

“越说越不像话！身体健硕是男人的魅力，这样才能保护你。”

从这天开始，母女二人见面就掐！掐来掐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