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五年谷雨,前门大街的槐花落如碎雪。沈鹤鸣攥着蔡锷副官遴选的荐书,在同仁堂檐下徘徊。荐书火漆印泛着孔雀蓝,却透出股子腥甜——昨夜林一雄递来时,指腹抹过蜡封的“梅兰芳”戏票油墨,竟染得他掌心发青。
一、砒霜茶
云吉班西厢房内,明月将砒霜粉掺入雨前龙井。茶汤沸时,窗外闪过林一雄的灰呢礼帽。
她素手斟茶,腕间红绳系着的螭佩垂入杯底:“沈公子润润嗓,这是苏州带来的碧螺春。”
沈鹤鸣接过钧窑盏,忽见茶沫聚成《黄帝内经》脉象图:“姑娘这茶......”话音未落,明月广袖拂过案头《孙子兵法》,书页间掉出张德文解剖图。沈鹤鸣俯身去拾,杯中茶已入喉。
戌时三刻,遴选时辰将至。沈鹤鸣忽觉天旋地转,《金匮要略》上的蝇头小楷化作游蛇。明月搀他至榻前,顺势抽走荐书:“公子怕是水土不服。”窗外,林一雄的怀表链子叮咚渐远。
二、百眼谜
夜半,明月潜入大栅栏“永仁堂”药铺。七百二十格百眼柜森然如阵,她按《灵飞经》笔顺叩击“当归”格三长两短。暗格弹开,内藏革命党密信:“黑樱欲栽赃,速毁荐书。”
忽闻门外铁锁响动,明月闪身药柜阴影。林一雄举着德式马灯进来,灯影映亮他袖口樱花形金纽。他抽出“黄芪”格,指尖蘸药墨在《神农本草经》批注:“寅时三刻,荐书换砒霜。”
明月屏息,见林一雄从荐书夹层抖落粉末——正是她晌午用的砒霜!冷汗浸透小衣时,怀表齿轮突逆旋,螭佩青光漫过百眼柜。林一雄猛然回身:“谁?”
三、双生乱
广德楼后台,明月将荐书残页投入炭盆。火舌卷过蔡锷印章时,沈鹤鸣踉跄闯入:“姑娘为何害我?”他面色惨白如宣纸,《人体解剖学》德文本滑落在地。
明月旋身甩出水袖,袖中银针刺其曲池穴:“公子细看这灰烬!”残灰里浮出黑樱暗纹,遇磺胺粉泛出靛蓝。沈鹤鸣怔住:“这是......东洋药墨?”
楼外忽爆喝彩声,《霸王别姬》正唱到“力拔山兮”。明月扯断红绳,螭佩寒光划过沈鹤鸣眼帘:“公子可信前世今生?”
四、局中局
林一雄在燕大实验室摆弄显微镜,载玻片上的砒霜样本泛着幽绿。门房送来“匿名信”,火漆印是同仁堂的安宫牛黄丸蜡壳。展开竟是沈鹤鸣笔迹:“学生愿效犬马之劳。”
“鱼儿上钩了。”他蘸硝酸甘油在《孙子兵法》批注,书页遇热显形:“明夜子时,军机处图纸。”窗外槐影婆娑,映着浮世绘屏风上的“樱花落井”图,井底隐约有个“苏”字。
五、金蝉计
同仁堂密室内,明月将硝酸甘油注入空心银针。翠喜的机械义肢划过《瘟疫论》:“林一雄要荐书,便给他个痛快。”沈鹤鸣突然闯入,手中《胶澳志》夹着樱花标本:“姑娘可知此物?”
明月银针落地,标本玻璃映出自己前世染血的面容。沈鹤鸣逼近一步:“今晨实验室,姑娘的磺胺瓶为何刻着‘1931’?”檐角铁马骤响,盖过怀表逆旋的咔嗒声。
六、月下谶
子夜,沈鹤鸣依约至军机处。
林一雄的灰呢大衣拂过《二十一条》草案:“沈兄请看,这是......”话音未落,明月从琉璃瓦跃下,勃朗宁枪管挑飞草案。纸张纷飞间,德文批注遇月光显形:“黑樱组敬上。”
“姑娘这是作甚?”林一雄佯怒,怀表链却缠向明月脖颈。沈鹤鸣突然抢过草案,蘸唾沫抹过字迹——磺胺粉遇水泛起樱花纹!
七、残局启
五更梆响,三人僵持在军机处飞檐。明月甩出螭佩击碎玻璃,警报声震碎残月。林一雄跌坐在地:“沈兄莫信这疯妇!”沈鹤鸣却拾起他怀表,表面樱花烙痕与螭佩纹路相斥:“林先生可知,螭龙最恶樱花?”
东方既白,翠喜在胡同口烧毁带菌药材。火光照见沈鹤鸣背肌,隐约浮出《黄帝内经》经络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