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爹也有算计

徐文彬将地上的军绿挎包拾起，拍拍上面的尘土，放在了桌上，“婶儿，你跟叔最好再考虑考虑。”

“不说别的，只要你们给我点时间，三转一响我也能拿出来。”

看到他这信誓旦旦的模样，邹巧华也是将信将疑，这下反倒是刘媒婆急了起来。

虽然她也对马老三家的“门路”分外好奇，但可不舍得就这么让到嘴的鸭子飞咯，尤其那大银镯子，锃光瓦亮的。

“还三转一响？给你一年都凑不齐个自行车轱辘！”

“连个小木船都没有，就你那懒鬼相去码头卖苦力又能赚多少？”

“月杉跟了你，一辈子也是劳碌命！”

对于这种如同泼妇骂街一般的胡搅蛮缠，徐文彬只当看个乐子，徐母却“腾”地站起身，骂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亏得彬子还喊你一声婶子。”

“卖苦力又咋了？至少挣的钱踏实，干净！”

徐父也是忍了很久，看刘媒婆一个娘们儿也不好骂，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可就再没什么顾忌！

他脸红脖子粗地瞪眼看向刘媒婆，“二小咋就赚不到了？这会儿不是之前订亲的时候了是吧？”

“老子明天就去给文彬订一条木船，不就三转一响吗？老子又不是不能挣钱了！”

“人家马老三家那可是大船！就你们家这破落户，几辈子也挣不来！”

借着徐父气急了要打人的模样，徐母直接架起刘媒婆的胳膊往家门外拉扯，“滚滚滚，咱徐家庙小，容不下恁这尊大仙儿。”

“哎，干啥呢这是？有你们这样往外赶媒人的吗？”

“也没你这么当媒人的，以后也别来上门了，那媒钱咱也不跟你要了。”

徐母手劲也大，生生把骂街的媒婆摔出院门外。

刘媒婆差点摔个屁股蹲，随后整理了下头发，露出染黑的鬓角，朝大门啐了一口，嘴里还骂骂咧咧着：“俺呸！就恁家那二小子的名声，八辈子打光棍去吧！”

搅局的被轰了出去，邹巧华也打算先走，还是徐母强拉住她，嘴上吩咐一声：“彬子，去把你许叔叫回来，先吃饭。”

徐母下厨，杀了条自家老大出船带回来的杂鱼，又从后院拔了颗白菜，煮了一碗花蛤。

当许国庆被徐文彬拉回来时，午饭也差不多做好了，两家人就这么一起吃了顿饭。

饭间，准丈人丈母也不提什么退亲的事了，具体怎么样想必还要回家再商量一番。

徐文彬这顿饭吃得也有些开心，前世老两口也不是什么见钱眼开的人，即使他那么混账，老两口也是能帮就帮，也是怀了女儿能少受点苦的心。

他自觉对老两口心中有愧，亏待了他们的宝贝女儿，知道许国庆也是个爱酒的人，频频向准丈人敬酒。

六十度的地瓜烧，三杯下肚就把许国庆喝成了关公脸：“兄弟啊，不是哥势利眼...实在是马家开价太高...”

“理解理解！”徐文彬又给满上，桌底下挨了好几脚——老娘心疼酒钱呢。

一顿饭下来，不说宾主尽欢吧，至少徐母也是客客气气地将人送出了门。

前世徐文彬由于在养老院里待着，已经有几年没喝酒了，这次也不免喝多了些。

年轻的身体就是好，半斤的量，现在还能清醒着。

也正因此，关上大门后，走进来的徐母直接站在了父子俩的对面，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你看看你们两个！真是能耐了，跟不知道还能不能当亲家的人喝这么多！”

“那酒不要钱是吗？一个个不知柴米油盐贵。”

等徐母发泄了一会儿心中的不满，徐文彬晃着身子说道：“娘，你放心，月衫肯定是你儿媳妇。”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徐母那骂累了的嘴又开始了。

“真是能耐了你！门路，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门路？人家打听完了，不还是要那三转一响？”

“你个懒货有钱？你大哥让你在船上待两天，就待了两天，死活不去了，你哪来的钱？”

一旁喝得头晕正犯迷糊的徐父也没能逃过数落。

“你这老东西，嘴上就没个把门的，还给老二买木船，现在这木船旧的都要五六百，恁是要砸锅卖铁啊？！”

“死要面子，到时候你买不着，我看你的脸皮往哪儿搁。”

“我怎么就摊上了你们两父子，这以后我还得跟着被人戳脊梁骨…”

“哎呀！你个海猫子别叨叨啦，”徐父本就晕晕乎乎地，当着儿子的面被老婆训来训去，再加上喝了点酒，脾气也大了些。

他摇晃着身子，随意地乱指着，“俺这还不是为了二小考虑？人...人家大清早的过来，嗝，不就是想着搁咱家退亲之后再去那马老三家？”

“俺让那许老小子多喝点，给他灌醉，俺看他还怎么去马老三家谈。”

“爹这招儿高明！”徐文彬忍不住给他爹竖个大拇哥，转头就被老娘拧住了耳朵：“还有你！马老三家到底是什么门路？”

“嘶...娘，轻点儿轻点儿...哪有啥门路啊，俺听人说的。”

“你倒是会扯谎！”徐母看了眼这个混二小，对着屁股踢了一脚，骂道：“喝了这么多，赶紧滚去睡觉！”

徐父已经如蒙大赦般溜进了里屋，而徐文彬却是没走，跟着老娘一起收拾着碗筷。

一边收拾，他心里却是想起了有关马老三家的一些事情。

也就是83年，马老三一家子就因为开大飞被抓了进去，当时还被当成了典型，吃了枪子儿。

起初村里没人知道，还是后面登了报，这才闹得村尽皆知。

不过他也不打算拆穿人家，丈母不是要三转一响吗？挣出来就是了。

“娘，等明年这时候，咱家指定添了三转一响。”

“嗯，嗯，三转一响...”徐母敷衍着将碗筷拿到灶膛，“不给我惹事儿就烧高香了。”

西屋里传来徐父震天的呼噜声，徐母一边洗着碗筷，嘴里还在絮叨买船的事。

徐文彬又蹲回了门槛边，享受着这份慵懒。

上辈子他爹他娘劳碌了一辈子，临了也没能过上啥好日子，这一世他高低也得活出个人样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