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屋头里的,真的是贵人!

方离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土黄色的泥墙,身上盖着土腥味的被褥。

“这是何处?”

他想要坐起身,骨头架子像要散架一般,皮肉牵扯,全身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方离不再折腾,平静躺好。

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记得被炸晕之前,一枚炮弹朝着面门,不偏不倚地飞来。

方离情知闪避不及,快速捏出个护体血罡,以做屏障,防御周身。

但方离没有预料到,那横飞而来,看似毫不起眼铁的铁坨坨,竟有如此威能。

当炮弹在身侧数米爆炸的时候,剧烈的冲击波与溅射的爆弹破片,几乎在一瞬间便击破护体罡罩。

方离练气一层的孱弱身躯,如风筝断了线,飞了出去,倒绝于地。

随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当下,方离内视一番,全身伤势说轻不轻,说重不重。

无数爆弹破片如暴雨般打中了他,所幸被血罡护罩消减了许多威力,虽嵌入血肉里,但没把他打个贯穿。

他左侧一面,大大小小满是伤口,铁屑陷在肉里,极难取出。

但这对方离来说并不严重,他可操纵灵气,化为精细劲力,将爆弹破片排出。

只要未伤及经脉丹田,都是小问题。

可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将他五脏六腑都震得移了位,其中不知受了多少暗伤。

更麻烦的是,本无妨碍的煞毒,因昏迷后未曾压制,如今已失了序,正在体内肆虐。

他调动灵气压制,便无法聚力疗伤。

可此时气海并不充盈,灵气只剩三成左右。

只因那时施了一道护身罡术,虽说没防住,可体内灵气却被疯狂消耗。

同时,在晕过去之后,不再能控制周身气穴紧闭,所以灵气又自然逸散了少许。

方离根据灵气逸散的量,大致推测出自己已昏迷了将近十个时辰。

他一边运气疗伤,一边打量四周。

当下,方离躺在一个三丈见方的土房里,房里空荡荡,只在北墙上挂着两串寸把长的乌黑肉干。

门外响起杂乱脚步,不时传来咒骂与哭喊声。

方离屏息静听,却未使用明晰通耳的法术,毕竟现在疗伤要紧,灵气用一分便少一分。

忽闻有男孩叫喊:

“与他们无关,要抓就抓我一人!”

说话者,是阿兮,嗓音稚嫩却中气十足。

随即,屋外一顿骚乱,又渐渐平静了下来。

而屋内的方离,长长叹了一口气。

“怪我太过大意。”

“如今牵扯许多因果。”

转生以来,他情绪罕有波动。

方离这些天的见闻,只知此界灵气稀薄,自是修行之路断绝,虽有所谓神赐者一途,却毫无潜力。

自然而然,便觉得这群凡人如苍茫蝼蚁,武力孱弱。

即便有能工巧匠,造出枪支器械,可使用起来,多有局限,不如灵器法宝那般如臂所指。

而且其威能有限,不能崩天碎地,开海劈山。

所以,方离心中不免产生轻视。

他哪里知道,若真运个核弹来,搁在身旁引爆,元婴老怪也得四下窜逃。

但他的情绪波动并非是因为轻敌。

方离上一世的修行,以窃天机夺地寿而被唤为魔修,常常如薄冰行履,不得不在一定的限度内,讲究因果机缘。

他重生至此,无奈之下修行邪性万分的血噬功法,以旁人命魄精血为耗材,已然担负了许多因果。

他向来不滥杀,不做任何没有原由的事,亦不愿与他人有过多牵扯。

穿越以来,与其结缘最深的本是火阳教的圣子温娜。

但如今,他已猜到,昨夜是阿兮救了自己。

那么,他曾无意救阿兮,阿兮却有意救下了重伤的自己。

两者因果已然纠缠不清。

“多了许多麻烦事。”

刚刚屋外不知是何方势力,将阿兮强硬掳走。

若此事他不知,便也无所谓。

可他醒得不凑巧,全程听了个清楚,怎能视而不见。

正思虑间,房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个瘦弱姑娘,细长瓜子脸,其上泪痕未干。

她见方离已醒,转身朝门外呼喊了一声。

便有个佝偻老头脚步匆忙,走到床前。

“贵人,您无恙吧?”

方离听这莫名话语,冷眼相看,并不作答。

老头掏出腰间的干瘪水囊,要递过来。

“您喝水。”

半空中,水囊却被一旁的姑娘夺去了。

“阿爷,咱们就这一口水了,还要给他喝?”

“他是少爷的救命恩人......”

“哪里还有什么少爷!你给塞家做了一辈子的奴隶,如今已经昏头了吗?”

那姑娘抹了干了脸颊的泪痕,愤恨地说:

“等你口中的那个少爷被杀掉,塞家的人便死绝了,这月牙湖畔再也没人是你的主子!”

老头被这番话语呛得脸色发白,嘴里支支吾吾不知道在说什么。

姑娘虽身形瘦弱,嘴上却不饶人,又说道:

“说了不要再多管闲事吧,你救了塞家的少爷,得到什么好了?却连累阿弟都被抓走,他要走你的老路,给别人当一辈子奴隶了!”

她又指向方离:

“如今你还要救这个男的?把水给他喝,难道让咱俩渴死吗?”

佝偻老头小声说:

“可我答应了少爷,要.......”

姑娘叫喊着:

“那少爷自身都难保了!”

待屋里平静下来后,毫无情绪波动的方离这才问道:

“你嘴里的塞家少爷,名叫阿兮吗?”

老头缓缓点头,姑娘却瞪大了眼睛:

“你到底是什么底细,连塞家人都不知道。”

未等到回应的她,又连忙摆手:

“算了,还是别说,说了我们也不关心。你要是能下地,就赶紧从我家离开吧。”

“翠子,贵人身上还有伤呀。”

“唉,阿爷,他有伤管你何事?”

名叫翠子的姑娘脸上满是无奈。

这时,屋外传来马蹄声。

有一道声音高喊道:

“爪儿哥,就是这家,阿力要护的姘头。”

“他那狂样,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可不能瞧不起您呀。”

听着外面的声响,翠子哪里还有训斥阿爷的神气,眼中只剩慌张。

一旁的阿爷急得要哭出来:

“完了,一伙混蛋刚走,另一伙又来!”

............

此时,数百公里之外,石熊的车队朝着白沙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圣子温娜坐在一辆稍微没那么破烂的皮卡车里,司机是石熊本人。

当车队停下休整的时候,温娜下了车,悄悄来到车斗旁,手掌对准了被扔在其中的,像一滩烂泥般昏死过去的西迪。

“呜。”

眼见着西迪鼻孔里哼出一口活气。

温娜放下手掌,向身后的戈壁滩眺望。

她喃喃道:

“那个家伙就这么不见了?他能找的到白沙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