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论功行赏

当夜，都统府内，烛火煌煌，映得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晁盖大摆筵席，犒赏三军，厅堂中央，整只烤羊满堂香气，两侧的长案上，酒坛堆成小山，众头领推杯换盏，笑声震天。

“诸位兄弟！”晁盖高举酒碗，豪迈道，“此次大破东平府，又缴获济州，博州辎重无数，全赖众兄弟奋勇杀敌！来，满饮此杯！”

“敬天王！”众人齐声应和，碗盏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刘备端坐席间，面带谦和微笑，却只是浅尝辄止，他目光扫过厅堂，见雷横正得意洋洋地接受一群小头领的恭维，心中愈发不悦。

这时，晁盖大步走到刘备身旁，朗声道：“诸位！此次大胜，玄德兄弟运筹帷幄，当居首功！从今日起，他便坐我梁山第四把交椅！”

此言一出，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梁山前三把交椅向来是晁盖、宋江、吴用，其余头领按入伙时间排序，从未明确座次。

如今晁盖当众宣布让刘备坐第四把交椅，显然是要打破惯例，抬高刘备的地位。

刘备连忙起身，拱手深施一礼：“天王厚爱，刘备愧不敢当！我初来乍到，何德何能位居众兄弟之上？还请天王收回成命！”

“哈哈哈！”鲁智深拍案而起，提着酒坛大步走来，“玄德兄弟莫要推辞！洒家是个粗人，但也看得出你胸中韬略，比我们这些莽夫强多了！别说第四把交椅，就是第二把也坐得！”

林冲也擎杯起身，笑道：“玄德兄智勇双全，当之无愧。”

董平、武松等人也纷纷附和，唯有雷横脸色阴晴不定，原本以为自己阵前倒戈能博得头功，却不想风头全被刘备抢去。

见众意难违，他只得勉强挤出笑容，上前敬酒，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晁盖见状大笑，一把揽住刘备的肩膀，将他按在椅子上：“玄德兄弟，众望所归啊！”

他转向众人，高声道，“来！为刘头领贺！”

“此事已定！另外，再赏玄德白银万两，锦缎百匹，以彰其功！”

刘备知道再推辞反而显得虚伪，只得起身抱拳：“既蒙天王厚爱，众兄弟抬举，刘备愧领了。”

他落座时目光不经意掠过雷横，只见那厮站在角落，手中酒碗捏得咯吱作响，眼中嫉恨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挤出满脸笑容举杯相贺。

宴席持续到三更，觥筹交错间，欢笑声掩盖了暗流涌动，几个醉倒的头领被亲兵搀扶下去时，还不忘高喊‘玄德威武’。

翌日清晨，都统府内青烟袅袅。

经过一夜狂欢，厅堂里还残留着酒肉气息。

众头领分列两侧，脸上多少带着宿醉的疲惫，晁盖高坐虎皮椅上，眼下带着青黑，却仍精神抖擞。

他环视众人，声若洪钟：“朱仝、雷横二人，昨日力战金兵，功不可没，今日便正式入我梁山头领之列！”

武松眉头一皱，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案上茶盏叮当乱跳：“天王！雷横这厮为了一己之功，害死数千签军，哪来的功劳？”

他豹眼圆睁，“那些百姓手无寸铁，被他逼着去送死！这等卑劣之人，也配与我等同席？”

鲁智深将禅杖重重顿地：“洒家昨夜就想说了！逼良为娼已是下作，逼民送死更是猪狗不如！”

他铜铃般的眼睛瞪着雷横，“若让这等货色当上头领，洒家这就回五台山当和尚去！”

他向来刚正不阿，此刻更是声音洪亮，字字如刀，堂内众人神色各异。

雷横脸色由青转白，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却不敢发作。

他偷眼看向晁盖，却见天王浓眉紧锁，手指不停敲击扶手，显然在权衡利弊。

朱仝见状，连忙上前两步抱拳行礼道：“武二哥，鲁大师，雷横兄弟行事虽有不妥，但昨日冲锋陷阵时，身上也挂了七八处彩……”

“拼命？”武松冷笑一声，猛地扯开衣襟露出满身伤疤，“我武松身上的刀枪箭伤不下二十处，可曾拿百姓的命换过功劳。”

他眼睛瞪得通红，“那些签军连把像样的刀都没有，就被他煽动着去送死！金将一见我军出城就逃，分明早有退意！这些签军的命要算在你雷横的头上！”

堂内落针可闻，吴用轻摇羽扇，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终选择沉默。

刘备坐在第四把交椅上，心中虽对雷横不满，但刚被提拔，不便开口，只是低头抿了一口茶，静观其变。

晁盖环视堂内，见连最温和的花荣都面露不忿，心知众意难违。

终于沉声道：“朱仝星夜传信，又力战金兵，入头领之列理所应当。”

转向雷横，声音不自觉地放缓：“至于雷横……”

他顿了顿，看向雷横：“你先任我的亲卫统领，待日后立下新功，再议头领之位。”

雷横单膝跪地，低声应道：“诺。”

他低头时，阴影遮住了狰狞的面容，起身站到晁盖身后。

议事继续，晁盖环视众人，手指敲击着案几：“如今东平府已在我手，水泊终究不便调度，传令，梁山本营即日迁入城内！”

他转向戴宗：“戴宗兄弟，你脚程最快，即刻回山传令。命阮氏三雄率水军留守，其余弟兄三日内必须全部移驻！”

戴宗抱拳领命：“遵命！小弟这就启程！”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刘备起身拱手：“天王，我军新胜，附近义军和百姓纷纷来投，若不整肃军制，恐难应对日后大战。”

晁盖眼前一亮，身子不自觉地前倾：“玄德有何高见？”

刘备展开一卷布帛，上面记载着几场宋军与金兵的战阵细节：“金兵以骑兵为主，我军虽有精锐，但缺乏相应训练，如今缴获战马五千匹，铁甲万副，当扩编骑兵三千、甲士五千，只是军械尚缺，需加紧打造。”

堂内众头领纷纷点头，林冲抚掌称赞道：“玄德兄所言极是！金人一招用老，最喜拐子马两翼包抄，重骑中路冲锋，若我军步卒不能结阵相抗，野战必败。”

董平想起汶水边的惨烈厮杀，忍不住插话：“金国重骑虽猛，但并非无懈可击。末将亲见，若以长柄刀砍马蹄，重锤砸甲缝，应当有奇效。”

鲁智深也附和道：“洒家当年在战阵，见过金兵冲锋，若前排盾手顶住，后排长枪突刺，未必不能一战！”

晁盖脸色大喜：“好！此事就交由玄德全权督办，林教头协助选兵练兵！需要工匠，铁料，尽管开口！”

刘备郑重抱拳：“必不负天王所托！”

议事散时已是二更，刘备踏着月色回到府邸，却见院中烛火未熄。

张三娘早已从梁山接来，此刻正坐在灯下缝补战袍。

见他归来，放下针线，烛光映得她眉眼如画：“恩公回来了。”

张三娘轻挽鬓角，嫣然一笑，“是先沐浴更衣，还是先用些宵夜，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