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小姐

六合帮落败后，铁衣帮顺理成章地接手了城东的生意。

赵匪每月所得的例钱，也随之大幅增加，从最初的三四十两，一路涨到了近百两。

虽说当下世道混乱，银钱贬值，但这每月百两银子，依然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

支撑赵匪习武和日常生活的开销，绰绰有余。

又是一年春雨绵绵，细密的雨丝纷纷扬扬飘落，在地面溅起炸裂、飞溅，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难以看清远处的景象。

在猎户小屋外的院子里。

赵匪身形矫健，如灵猿般辗转腾挪，步伐轻盈。

眨眼间，他又化身猛虎、蛟龙，双拳挥动如蛮象出击，每一拳都引得空气发出爆裂之声。

一套拳法打完，赵匪手掌一转，猛地朝着远处的树桩挥出。

咚的一声，树桩剧烈晃动，一柄铁制飞刀稳稳地插入树干，没入两寸有余。

赵匪并未就此停手，紧接着又抛出几枚飞刀。

“哒哒哒”一连串声响过后，树桩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飞刀，深浅各异。

他收回飞刀，将其悬挂在腰间，随后回到屋檐下。

他身上的灰布短衫早已被细雨打湿，但他丝毫不在意。

如今赵匪气血旺盛，阳气充盈。

一套拳法练下来，浑身热气腾腾，被雨水淋湿的衣衫，不消片刻就被体温蒸干。

“这六合拳确实精妙。”

赵匪一边把玩着飞刀，一边低声自语。

沈龙这人倒也识趣，自从输给赵匪后，不仅没有暗中使绊子，反倒是大方让出了城东的利益。

事后，沈龙又多次登门拜访、赔礼谢罪。

一来二去，他们之间的关系熟络了不少。

借着和沈龙熟络的机会。

赵匪从他那里获取了《六合拳》猴、虎、龙、象四形的修炼法门。

他本想索要整套六合拳。

可沈龙无论如何都不肯交出完整版拳法，只称这套拳法是自己年轻时云游中州时，机缘巧合从寒山派习得，不敢擅自将其完整外传。

在整个六合帮内，只有沈龙一人掌握着全套六合拳。

即便是之前的副帮主史万，也仅仅修炼了其中六形，

而帮中多数弟子，最多只能学到两、三形。

赵匪对此并未起过多疑心。

毕竟在江湖中，多数成体系、入品级的武学都有其门派传承。

就像秦老头传授的铁衣功，便源自佛门。

六合拳的精妙程度不逊色于铁衣功多少，有师门传承，也在情理之中。

因此，赵匪并未强求。

赵匪修炼的莽牛劲和铁衣功，虽让他攻防兼备，但在实战争斗手段上却有所欠缺。

在与六合帮的交锋中，他领略到六合拳十二形相生相克的精妙，这才将目光投向沈龙。

如今能得到十二形中的四式，应对一般敌手，已然足够。

得益于灵台对天赋的加持，赵匪修炼进展神速。

短短几日，就将猴形步、龙鞭腿、虎扑、象拳练至入门水准。

“王猛他们约我去吃酒，时间也差不多了。”

赵匪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将手中飞刀收好。

这副飞刀，是他特意在城东铁匠铺，花重金打造的。

相较于弓箭，飞刀携带更方便，出手速度快，威力也不容小觑。

配合他的隼目，实战中能发挥出不错的效果。

……

……

城东醉风楼，天字号雅间。

“来来来！干一碗！”王猛满脸热忱，端着酒碗，径直递到赵匪面前，“赵师兄如今在昌平县，那可是声名鹊起！”

“就连沈龙都败在了你的手下。”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赵匪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赵师兄总是这么谦虚，哈哈！哦对了，差点忘了给你介绍。”王猛挠了挠头，将目光投向一旁，

“这位是宁府的二小姐。”

王猛朝着主座上的年轻女子，憨笑着打了个招呼，随后向女子介绍赵匪：“二小姐，这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赵匪，咱们铁衣帮的顶梁柱。”

赵匪听闻，顺势看向那位一直沉默不语，却好奇地东张西望的年轻女子。

女子看上去十五六岁，身形纤细柔弱，长相并非艳冠群芳，却生得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赵匪时常出入宁府外院，却从未见过这位二小姐。

“你好呀！我听秦叔叔说起过你，说你有打虎的本事呢。”

二小姐毫无架子，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上下打量着赵匪。

眼前人年轻朝气、阳刚健硕，与她想象中的打虎少年如出一辙。

宁府高手如云，打杀老虎在府中算不上什么壮举。

但那些供奉和武师，大多是暮气沉沉的老者，或是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哪有赵匪这般俊朗阳刚，充满朝气。

她虽然不是个看脸的人，但是却也对赵匪多了几分好感。

“二小姐。”赵匪笑了笑回应。

二小姐口中的秦叔叔，多半是宁府外院的李管事。

李管事和赵匪的父亲曾有交情，对赵匪也多有照拂。

没想到，李管事还在二小姐面前提及过自己。

“你既然是断脊岭的猎户，那有没有见过话本里描绘的精怪？”二小姐眨着灵动的双眼，好奇地问道。

赵匪摇头，如实答道：“从未见过。”

“这样啊……”二小姐眼珠一转，思索片刻后，突然提议，“要不你带我去断脊岭深处转转？我给你二百两赏银。”

“这……断脊岭险象环生，在下本领有限，实在不敢保证二小姐的安全。”赵匪面露难色。

如今的他，每月收入颇为可观，二百两银子对他来说，并非难以抗拒的巨款。

更何况二小姐身份尊贵，一旦在断脊岭遭遇不测，追查起来，他必定难辞其咎。

“哎哎，二小姐，断脊岭里不过是些山鸡野猪，有什么值得去的？”王猛见赵匪面露为难，赶忙出来打圆场，

“等找个空闲日子，小的陪您去城南坊市逛逛，那儿好玩的东西可多了，保准您见都没见过。”

“什么好玩的东西？”

二小姐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地说道，“爹爹最近忙得不可开交，都没时间陪我。要是你们能让我玩得开心，人人都有赏！”

这段时间，宁府老爷一直躲在内府，严禁外人靠近，极少露面。

这让平日里被困在府中的二小姐宁仪婧逮到了机会，偷偷溜了出来。

“好嘞！”

王猛的父亲是宁府的武师，他从小在宁府长大。

二小姐生性随和，对下人从不摆架子，两人年龄又相仿，关系还算亲近。

因此，二小姐一偷跑出来，就第一时间找到了他。

“咳咳咳——”正说着话，二小姐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她连忙拿起手帕捂住嘴。

待咳嗽稍缓，一看手帕，上面竟布满丝丝血迹。

一旁王猛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酒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连忙问道：“二小姐，您……您这是怎么了？”

“不……不碍事。”

二小姐摆了摆手，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说道，“我打小就有这毛病。”

“城东医馆的老先生说，这病是娘胎里带来的，我多半活不过二十岁。”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酒楼里众人面面相觑，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大家还是头一回听闻此事，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二小姐却丝毫没觉得这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反而大大咧咧地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感慨道：“原来酒是这种味道。我从小就被迫喝各种汤药，真是羡慕你们。”

看着二小姐洒脱的模样，赵匪心中一动。

这才意识到，宁府这些年四处搜罗奇珍药材，多半与这二小姐怪病脱不开干系。

“二小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身份尊贵，羡慕我们这些下人作甚？”王猛憨笑着，拿起酒罐给自己倒满一碗，

“我王猛是个粗人，不会说那些漂亮话，就祝二小姐长命百岁，福如东海！”

话音刚落，底下众人纷纷捧起酒碗，齐声说道：“祝二小姐长命百岁！”

见众人这番说辞，也惹得二小姐噗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