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飞龙在天之智取焉耆(2)

8

焉耆王普泰灵广,毕竟有几分本事,听到班超宣布,擒拿自己,顿感情况不妙。

“汉使奸诈,本王中计了!卫士们,反击汉贼!处死班超者,封为副王!”

焉耆王普泰灵广,困兽犹斗,不甘心束手就擒,一边大声吆喝,一边敏捷地从地上爬起,带着骁勇的忠诚卫队,冲出都护大帐,向焉耆王宫而去。

“都护大人,情况不妙!普泰灵广,去搬救兵了!首恶脱逃,必将有一场恶战!”司马田虑大吼道,紧跟在普泰灵广身后,跑出了大帐,向焉耆王宫追去!

“田司马说得很对!逆贼奸猾,居然逃出了本都护的天罗地网!好在大部贼酋,皆以被我掌控,反贼群龙无首,成不了大气候。

和恭,甘英,立即部署兵马,跟踪追击,统领我七万鄯善,龟兹,疏勒,于阗联军雄狮,痛歼三国叛贼,完成天子一统西域的大业!

立功者,重重有赏!”

班超急令蛮汉诸将道。

9

“报告都护大人,司马田虑大人,中了普泰灵广埋伏,深受重伤,生命垂危!”侍从校尉班文禀报都护班超道。

班超勃然大怒,下令道:

“大胆贼子,竟敢伤我大将!血债血还,陈睦,田虑大人的鲜血,本都护要叫你普泰灵广,加倍偿还!

传本都护将令,放纵蛮汉将士,抄劫虏掠叛贼的宫殿和营垒,不得趁机抢夺,平民百姓的家宅和财富。敢于负隅顽抗的叛贼,杀无赦,家属充作奴婢。

本都护要叫叛乱诸贼,焉耆王普泰灵广,危须王特朗普,尉犁王智冠章汎,尉犁副王特鲁多的王宫,变成一片废墟,成为埋葬反贼的坟墓。吾要叫西域反贼,听到我汉使的名字,就瑟瑟发抖!”

10

侥幸脱逃班超惩罚的焉耆王普泰灵广,看见焉耆国相腹久空空,危须王特朗普,尉犁副王特鲁多等,带领大批三国叛军,前来迎接自己,焉耆王普泰灵广,悲喜交加,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当即下令道:

“斩杀追赶本王的汉贼,把田虑这个汉贼,枭首示众,警告狂妄无知的汉贼。”

司马田虑无论如何勇猛无畏,但一拳难敌四手,终于倒在了血泊中。

侥幸脱逃包围的普泰灵广,见驱赶走蛮汉联军追兵,依然心有余悸,不敢稍作停留,率领国相腹久空空,危须王特朗普,尉犁副王特鲁多等叛将,仓皇而去。

11

焉耆王普泰灵广,国相腹久空空,危须王特朗普,尉犁副王特鲁多等叛将,逃出重围,并没有能够嚣张多久。

焉耆王普泰灵广等叛王,万万没有想到,西域都护班超统领的七万蛮汉大军,已经铁壁合围,将他们团团围困,分割包围在各自的宫殿、营垒里,迎接他们的,是四面八方涌来的蛮汉骁骑的铁蹄。

12

司马和恭的弯刀,砍断焉耆王普泰灵广的左臂时,老国王焉耆王普泰灵广,才发现小觑了的西域都护班超,高看了盟友匈奴汗国和危须王特朗普,尉犁副王特鲁多等叛将的实力和他们信誓旦旦的承诺,心里懊悔不已。

北匈奴汗国单于栾提知之,信誓旦旦许诺的匈奴汗国援军,听闻班超大兵压境,早已经不见踪影。

北匈奴汗国单于栾提知之,赏赐诸王礼物和武器装备的三百具战车里,不过是装着羊头牛头的空车而已。

鲜血顺着焉耆王普泰灵广的金丝蟒袍,淌在了地砖上,汇成蜿蜒的小溪,流向刻着“汉焉耆侯”字形的城门立柱边上。

焉耆王普泰灵广雄伟的宫殿,早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在火光中摇摇欲坠,转眼之间,就将化为灰烬。

这个杀害西域都护陈睦的凶手,狂妄颟顸的焉耆国王普泰灵广,忍住伤口的剧痛,此刻蜷缩在黄金玉石装饰的地宫里,抱着西域诸国进贡的夜明珠,瑟瑟发抖。他聆听着太子普泰灵广忠,早已经被汉军斩杀的噩耗,心里懊恼后悔不已。

普泰灵广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西域都护陈睦的都护驻地龟兹它乾城都护府,被三国叛军围困时,也是这样燥热的天气。

只不过那次,是西域都护陈睦的三百汉军轻骑,对付叛军的三万骁骑。

想不到时过境迁,嚣张一时的焉耆王普泰灵广、危须王特朗普、尉犁王智冠章汎三王,最终逃不脱因果报应的宿命,成为汉军的刀下之鬼,身死国灭。

不久,汉军的战旗,已插在焉耆王城东门的瞭望塔上,燃烧的狼烟,将整片天空,染成赤红色。

13

此次战役,蛮汉联军大获全胜。

西域都护班超,亲自统领的龟兹、于阗、疏勒、鄯善多国联军七万将士,斩杀焉耆、危须、尉犁三国叛军将士头颅,五千余颗,生俘焉耆、危须、尉犁三国叛军将士一万五千人,缴获马牛羊等牲畜,三十余万头。

班超下令,奖励率军助战的龟兹、于阗、疏勒、鄯善诸国君臣,大肆赏赐,改立前焉耆左侯元孟,为新的焉耆王。

公开处决焉耆旧王普泰灵广的那天,班超特意下令,让新的焉耆王,焉耆左侯元孟,负责监刑。

当青铜剑刺入贼酋焉耆旧王普泰灵广的心口时,血珠顺着剑槽,呈放射状,向四处迸溅,溅到了新王原焉耆左侯元孟的王冠上。

焉耆旧王普泰灵广,这个五十岁的西域霸主,向前踉跄半步,镶嵌天狼珠的腰带,突然崩断,金玉坠地发出空灵的脆响。

他的目光仍死死盯着西域都护班超和焉耆新王元孟,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瞳孔里倒映着都护府旌旗上盘旋的应龙纹,那是大汉天子,专赐予西域都护的纹饰。

“你们怎会竟敢杀害,单于的王兄!你们得意不了多久,英勇无畏的单于,会为本王报仇雪恨的!”普泰灵广的舌头,艰难地滚动着,喉结上下滑动带出血沫,轰然倒地。

焉耆新王元孟,这个曾经的汉朝廷质子,看见普泰灵广痛苦挣扎的身躯,感到了一阵恐惧和不安,浑身战栗。

焉耆新王元孟,突然想起,在东都洛阳所学的《诗经》,颤抖着吟诵道:“彼何人斯?居河之麋。”

焉耆旧王普泰灵广四溅的鲜血,溅到了新王元孟手中的竹简上,模糊了“维石岩岩,高山仰止”的字迹。

14

六个月后,西域都护班超,站在新修的焉耆王城楼上。改造成汉式飞檐的瞭望台下,焉耆新王元孟,在西域都护班超坚定的目光注视下,正率众,举行祭天仪式。

年轻的焉耆国王元孟,捧着从东都洛阳带来的五铢钱,郑重地将它们埋入夯土之下,完成祭天典礼。

远处传来龟兹商队的驼铃声,混着汉军将士唱起的《大风歌》,惊飞了栖息在钟楼上的乌鸦。

当第一支汉军骑兵,从焉耆城门驰出时,远处尉犁国新王的旗帜,已换成玄鸟纹样,危须新王的使臣,正赶着装有葡萄美酒的骆驼,穿越玉门关的烽燧。

暮色降临时,西域都护班超,率领部属官员将领,独自登上焉耆王城附近,当年张骞走过的旧城遗址,仔细巡视。

西风卷起班超褪色的衣襟,露出内层密密麻麻的记事竹简。那些曾经用朱砂标记过的城池,如今都已飘扬着汉朝廷的赤帜。

夜风卷起沙粒,打在班超褪色的丝绸袍角上。他忽然听见,身后仿佛传来一阵,十分熟悉的脚步声,回头却只看见月光,在地面上拖曳出的长长影子。

大帐外传来守军交接时的低语,混合着疏勒方向传来的隐隐驼铃。他举起随身携带的酒囊,惬意地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管滑入胸腔,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夜风中。

他情不自禁地吟诵起霍去病当年的豪言壮语: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暮色渐浓,班超颤抖着声音,吟诵出“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诗句。远处传来一阵龟兹商队驼铃的叮咚,与汉军营中低沉的《大风歌》,形成了奇特的二重奏。他依稀看见,妻子阿依慕和幼子班勇亲切的身影,正向遥远的地方飘去。

晚霞逐渐将天山群峰,染成紫红色,班超恍惚间,竟觉得与二十年前见过的景象,是那么相似,想起了在疏勒国,初见妻子阿依慕之时,妻子阿依慕那亭亭玉立的美丽倩影,含情脉脉的眼神。

汉军铠甲折射的寒光中,当年那个文弱书生,已经渐渐长大,成长为比西域所有雄主,更锋利的剑神。

二十年前,他率领三十六位勇士,在匈奴使团大帐设伏时的勃勃英姿,重现在班超的脑海里。

如今,商队辎重车上,满载的丝绸珠宝,正在烈日的余晖下晾晒,昔日的血腥味,早已被温馨的驼铃声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