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势如破竹

代子或夫...纳妾。

这事儿莫说是在京都,就算是在小富之家,也不少见。

多数是家中正头夫人子嗣不丰,为彰显贤良淑德,于是由老夫人,或是夫人主动提出纳妾。

而余家大夫人,正巧就是‘子嗣不丰’。

多年以来一无所出,膝下只有从周氏这儿包养的两个闺女在身侧。

所以此举,原本倒也还算是正常。

但,黄氏此时在家里一无所有,且妾室有家底的时候,突然提出‘纳妾’之举......

原本再正常的举动,便也就不正常了。

四下静谧之中,周氏终于像是突然回过魂一般,突然张牙舞爪的朝着黄氏冲了过去。

“啪!!!”

清脆的掌声中,黄氏的脸上多了一个手指分明的巴掌印,而与巴掌同时响起的,则是周氏刺耳的尖声喊叫:

“我打死你这个小贱蹄子!”

“我能好心给你们寄盘缠,让你们能离开京都,不至于受人嘲笑,你们本该磕头谢我!”

“你倒好,如今拿檀郎威胁我,还想死皮白脸的赖在我家中!”

黄氏被扇了个正着,正欲想躲,可奈何这些日子忍饥挨饿,手眼昏花,当即又被周氏扯住了头发。

周氏死死抓着黄氏的头发不放,原本那张温柔小意的脸因觉得自己受了十分的委屈而扭曲,她口不择言的骂道:

“我让你们走怎么了?!”

“莫说是走,你们今日就算是死,也和我没有半点儿关系!”

“檀郎只与我膝下有几个孩子,我只需好好养着两个孩子,等他流放回来,什么大夫人二夫人,只会有我一个夫人,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此等言语,既骇人听闻,又着实是痴心妄想。

可偏偏,周氏像是瞧不见周遭惊异中略带鄙夷的眼光一般,继续厮打着来帮架的一众女眷:

“你们滚!都滚!”

“今日除了二娘三娘,与老夫人,我一个也不要,你们全都滚!”

周氏纤细而又白皙的手指落在周遭女眷的身上,脸上,惊起一阵敢怒不敢言的躁动。

女眷中也不知是谁耍了滑头,趁着周氏一时不察,箍住了周氏。

而后,便是又一轮的围攻。

黄氏不管不顾,也朝着周氏脸上来了一巴掌,喝道:

“我滚?如今该滚的是你!”

“这一家子的女眷,让谁当家都比你好,独独就多了一个你!”

“将一切掌家权交出来,全听婆母与大嫂安排,等大哥回来之后,我们自会让你进门,给你个容身之所!”

回应她的,是一口朝面门而来的唾沫。

两个女眷顿时又闹得不可开交。

余幼嘉的视线从那群狼狈至极的女眷们挪开,落在孤零零站在场中,陪伴着自家儿媳的余老夫人脸上。

余老夫人的反应,丝毫不出乎余幼嘉的预料。

鬓法银白的老者脸色铁青,整个人正不自觉的轻颤,几乎摇摇欲坠,却死死的咬住了牙关,没有开口呵斥女眷们的所作所为。

那一瞬,余幼嘉笑了——

如今的情景,已经再简单不过了。

周氏莽撞的接回余家女眷,却没有想到前因后果,也没有想好如何安置,甚至想放任余家女眷们自生自灭。

黄氏,为己也罢,为儿女也罢,必定不肯离开。

而余老夫人,显然是身体已然承受不住,无法做出决定!

不,倒也不能这么说。

任由黄氏胡闹却没有呵斥,这明显,已然是有些偏袒自家人的意思!

余幼嘉的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旋即迈步,再无人注意到的廊下一路穿行,寻到何时的位置站定。

而后,掏出背后那把半臂长的切药刀抽了出来——

狠狠地砍在了堂屋的窗上!

原本就已经老旧的木窗被如此一砍,顿时木屑飞溅,发出一连串不堪重负的声音。

【吱嘎——砰!】

第一声。

只引起了场中一两个人的注意。

不过余幼嘉也不在意,而是再一次拎着切药刀,往刚才已经摇摇欲坠的木窗破口处又添了一记猛料。

【砰砰砰——砰!!!】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劈砍声中,木窗应声而倒,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这回,连原本打的不可开交的周氏与黄氏都停下了互扯头发的动作,目瞪口呆的看着余幼嘉的动作。

情况太出人预料,所有人都被突然出现的余幼嘉,那状若疯癫一般的神态与动作所震慑。

明明站了十数个女眷的庭中,却连一丝杂音也无,就这么痴痴呆呆的看着她举动。

余幼嘉没有回头,而是在又靠着蛮力卸了一扇窗户后,才意识到一件事——

此时的木窗大多榫接铆接,如果没有劈砍到木头深处,窗棂相嵌,足足得用十几下,才能卸下一扇窗户。

这样卸窗户......太费劲了!

余幼嘉捏着切药刀,擦了擦仅是砍了两扇窗户,便满是汗水的额头,随后,调换了一种法子——

横劈!

并不是非得将窗户卸掉,只要是将窗户打破,短期内难以修整,她照样能够达成目的!

果然,横劈比卸势要顺畅的多,更何况窗纸早就多年未曾修缮,早就已经不堪重负。

余幼嘉迈着悠闲的步子,每过一扇窗户,就挥舞着刀,往窗户上横劈出一个难以修整的大洞来。

【砰——砰——砰——】

几声过后,堂屋原本还算是齐整的窗户便被毁坏殆尽,歪歪扭扭,四分五裂的窗户挂在窗棂之上,看着磕碜的紧。

在场女眷们神色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一切。

好半晌,还是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周氏用一种恍若见了鬼般的神情,疑惑的唤出了余幼嘉的名字:

“幼,幼嘉,你,你这是做什么?”

余幼嘉仍是没有回头,而是沿着廊下走动,很快就来到了东厢房的窗前,高高举起了切药刀。

这回,不用开口,大家也都懂了。

这是还要砸的意思。

周氏立马松开了与之撕扯的黄氏,饱含怒意的呵斥道:

“你这小妖精,你这是要反了天了不成!”

“我让你去寻你舅母.....为何又要回来闹事!”

“你.....你就是嫉妒你两个姐姐要回来,诚心见不得她们好,不愿意让她们住下!”

“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