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意已决

怀里的小天使渐渐止住了哭泣，只是依旧紧紧抓着玉恒的衣角，不愿意松开。他又柔声安慰了几句，承诺会一直陪着她，最终才让千仞雪稍微安心了一些，答应先回去休息，等情绪平复了再细谈。

看着千仞雪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玉恒脸上的温和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静与沉思。

千仞雪的反应虽然出乎意料，但也让他更加确定，必须尽快敲定一起前往天斗帝国的计划。

他没有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径直朝着教皇殿深处，比比东处理日常事务的书房走去。他需要立刻，并且是私下里，向比比东表明自己的最终决定。

守卫在书房外的魂师，见到玉恒这位新晋且备受宠爱的圣子殿下，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敬行礼后立刻入内通报。很快，玉恒便得到了召见。

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一股混合着书卷、淡淡馨香和威严气息的独特氛围扑面而来。书房内布置得典雅而肃穆，巨大的书架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壁，上面摆满了各种珍贵的典籍和卷宗。比比东正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后，似乎在批阅着什么文件，听到他进来的声音，缓缓抬起了头。

“母亲大人。”玉恒走到书桌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比比东放下手中的羽毛笔，目光落在他身上，平静地问道：“决定了？”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来。

“是的，母亲大人。”玉恒挺直了小小的身板，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抬起头，迎向比比东那双深邃如海的紫色眼眸，语气清晰而坚定：

“孩儿选择第二条路。”

“孩儿愿意……和雪儿一起，前往天斗帝国，执行任务。”

听到这个答案，比比东并没有立刻表态，反而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哦？这么快就决定了？不多考虑两天？”她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纤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语气带着几分揶揄和调侃。

“我还以为，你会更倾向于安稳的学院之路呢。看来……”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扫了一眼玉恒，带着一丝戏谑，“我们的小恒儿，是彻底被那个金发小天使给勾走了魂，一刻都不想分开了？”

“啧啧啧，”她摇了摇头，用一种半真半假的抱怨口吻说道，“真是儿大不由娘，有了‘媳妇’忘了娘啊……为了陪未来媳妇，连母亲的安排都敢拒绝了？”

她口中的“媳妇”二字，带着明显的玩笑意味，却也让玉恒的小脸微微一红。他知道母亲是在打趣自己，但他并没有反驳，只是眼神依旧坚定地看着她。

看着儿子那略显窘迫却又毫不动摇的模样，比比东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

有欣慰，有骄傲，但也……有浓浓的担忧和不舍。

她轻轻叹了口气，从书桌后站起身，缓缓走到玉恒面前。她没有再像往常那样维持着教皇的威严，而是微微弯下腰，伸出双臂，将这个只到自己腰间的孩子，紧紧地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温暖而有力，充满了母亲对即将远行孩子的无限牵挂。

“傻孩子……”她将下巴轻轻抵在玉恒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可知道，你选择的是一条多么艰难的路？”

玉恒安静地靠在她的怀里，感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情，心中也是一片温暖。他轻轻“嗯”了一声。

比比东抱着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整理着自己的情绪。然后，她松开手，但双手依旧紧紧地按着玉恒小小的肩膀，紫色的眼眸无比认真地注视着他，开始一字一句地叮嘱：

“恒儿，你听好了，母亲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必须牢牢记在心里，一个字都不能忘！”

她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郑重。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天斗帝国不比武魂殿，那里人心诡谲，派系林立，尤其是天斗城，更是权谋斗争的漩涡中心。你此去潜伏，随时可能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所以，你必须向我保证，无论执行什么任务，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自身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我不需要你立下什么不世奇功，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地活着！听到没有？！”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玉恒用力点头：“孩儿明白！”

“第二，”比比东的目光柔和了一瞬，似乎想到了千仞雪，“关于雪儿……我知道，她从小在供奉殿长大，性子被千道流教得有些……孤僻和别扭。但她本质不坏，只是……不懂得如何表达。”

她叹了口气：“你既然选择和她一起去，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朝夕相处。我希望你能……多照顾她一些，好好待她。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让她跟着你，或许……总比跟着那些老家伙要好。”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达对千仞雪的“安排”，其中蕴含的情感复杂难明。

“母亲放心，我会的。”玉恒立刻应下。

“第三，”比比东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意味，“这次任务，名义上由供奉殿主导，但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儿子，是武魂殿未来的希望！如果在任务过程中，你受到了任何委屈，或者遭遇了来自某些‘盟友’的不公正对待，亦或是遇到了你自己无法解决的重大危机，绝对不许逞强，更不许隐瞒！”

“立刻动用我给你的那个最高级别的传讯密令，无论相隔多远，我都会第一时间收到！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最后……”比比东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握着玉恒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决绝的力量：

“恒儿，你给我听清楚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任务，任何计划，比你的生命更重要！那个所谓的，关乎武魂殿百年大计的潜伏计划，在我心里，也远远比不上你一根头发重要！”

“如果，”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我是说如果！情况真的恶劣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或者让你感觉到了生命危险，或者你觉得实在无法支撑下去……立刻！马上！放弃所有任务！抛开所有计划！带着雪儿，动用一切手段，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武魂殿！”

“就算天塌下来，有我给你撑着！谁敢阻拦，谁敢追究，我让他们形神俱灭！你……听明白了吗？！”

这番话，如同惊雷般在玉恒心中炸响！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比比东话语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心和近乎疯狂的保护！为了他，她甚至不惜与整个供奉殿，与那个所谓的百年大计为敌！

这就是……母亲的爱吗？

一股强大的暖流瞬间冲垮了他心中因为算计而产生的最后一丝愧疚。他眼眶发热，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母亲大人……孩儿……孩儿明白了！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也一定会照顾好雪儿！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然后，完完整整地，回来见您！”

看着儿子眼中那炽热的感激和坚定的决心，比比东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她松开手，重新恢复了教皇的威仪，声音平稳：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我自会通知供奉殿。你且回去，从今日起，便开始做出发的准备吧。关于你们在天斗帝国所需的新身份、背景资料，以及初步的行动纲领和联络方式，三天后，我会派人一并交给你们。”

“去吧。”她挥了挥手，“未来的路还很长，挑战……才刚刚开始。”

“是！母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