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雾气比昨夜更浓,艾琳娜裹着发霉的羊毛毯倚在雕花窗前。
怀表指针正以正常速度顺时针转动,但表盘内侧的家族徽章仍在微微发烫。
昨夜的记忆如碎片般割裂——地下室的血潮、人偶睁开的血红眼睛、以及最后那声不属于自己的尖叫。
“完成它。“女郎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带着潮湿的血腥味。
艾琳娜猛地转身,只见昨夜的马车正停在庄园外的碎石路上。
车夫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礼帽投下的阴影里,两团幽蓝磷火正随着呼吸明灭。
“昨夜......是我喊停的吗?“
艾琳娜的声音在颤抖,她摸向怀表,指针突然逆时针旋转半圈后恢复正常。
马车突然消失在雾中,只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蹄印。
艾琳娜注意到蹄印尽头有张泛黄的照片,照片边角浸透了暗红色液体。
她捏住照片一角展开,照片里是外祖母年轻时的模样,只是对方的右眼位置赫然缺失,露出令人作呕的空洞。
早餐铃声突然响起,清脆的金属音在空荡的走廊回荡。
艾琳娜跟随声音来到餐厅,橡木餐桌中央的银质茶具正冒着热气,但周围空无一人。
“茶会开始了,亲爱的继承人。“
女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次带着明显的嘲讽。
当艾琳娜走近餐桌时,茶杯突然自行倾倒,滚烫的茶水在桌布上蔓延出复杂的图案。
她惊恐地后退,却撞进某人的怀抱。
转身刹那,她看清了身后站着的苍白身影——那是个穿着维多利亚长裙的透明女郎,其右眼位置同样缺失,露出空洞的眼窝。
“看这里。“女郎抬起苍白的手指指向天花板。
艾琳娜抬头,只见餐厅中央的水晶吊灯正以诡异的角度旋转,倒映在抛光的大理石地板上,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时钟。
时针正以逆时针方向飞速转动,每转动一圈,地板上的血迹就加深一分。
“这是百年前的献祭仪式。“
女郎的声音突然变得空洞,“第七代继承人必须在血月之夜完成契约,否则......“
话音未落,吊灯突然坠落,在地板上炸开。
艾琳娜扑倒在地,怀表在撞击中弹开,表盖内侧的家族徽章发出刺眼的银光。
借着光芒,她看见自己影子正脱离身体,沿着血迹向餐厅壁炉爬去。
壁炉里的积灰突然自行排列,组成一行倒写的拉丁文:“Sanguis Tempus Inversus“(血逆时间)。
艾琳娜冲向地下室,铜钥匙在掌心发烫。
当她再次踏入密室时,祭坛上的人偶突然睁开双眼,血红宝石的眼睛与她对视的刹那,艾琳娜感到自己的瞳孔正在变化。
“阻止它!“女郎的声音在耳边尖叫。
怀表突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指针逆时针旋转三圈后恢复正常。
随着逆转,祭坛下的血潮开始倒流,人偶的眼睛突然闭合,宝石跌落在地,裂成七块碎片。
艾琳娜注意到每块碎片上都刻着不同的符号,与昨夜在地下室墙壁上看到的诡异文字如出一辙。
她将碎片拼凑起来,完整的图案开始发光,地板突然裂开,露出隐藏的石阶。
石阶通向地底深处,潮湿的空气夹杂着铁锈味。
艾琳娜踩着湿滑的台阶下行,怀表指针再次逆时针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整个表盘开始透明化。
当她踏入地下密室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密室中央悬浮着巨大的怀表,表盘指针以惊人的速度逆时针旋转,周围漂浮着七具无头尸体,它们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时间的逆流之源。“
女郎的声音突然变得庄严,“百年前,家族为了永生发动了禁忌仪式,却将时间囚禁在怀表之中。
每代继承人必须在血月之夜献祭自己,否则......“
话音未落,密室突然震动。
悬浮的怀表发出刺耳的尖啸,七具尸体同时睁开眼,眼窝里涌出黑色的液体,正快速汇聚成某个可怖的轮廓。
艾琳娜的太阳穴剧痛,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炸开:被挖去眼珠的女仆、在祭坛上自焚的外祖母、以及那枚会逆时针旋转的怀表......
当密室的门突然关闭时,她看见门后刻着与人偶眼睛相同的血红宝石符号,而自己的右眼正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肤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