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长宁公主
- 死遁后,我成了疯批反派的白月光
- 青衫湿雨烟
- 2164字
- 2025-05-29 09:18:06
此刻九重宫阙的城楼上,晏无岐银甲映着晨光,猩红披风在朔风中翻卷如血。
身侧立着个魁梧男子,绯红官袍上白鹤振翅欲飞,正是户部侍郎郝大仁。
“王妃倒是变了不少。”郝大仁眯眼望着宫道上东张西望的娇小身影,“听闻前日又对王爷用强?”
话音未落,颈间已横了柄寒光凛凛的剑。
“玩笑罢了。”郝大仁笑着推开剑锋,正色道:“襄平侯府的假账已起出,只是王妃的底细……”他故意拖长声调,“要么她背后之人藏得极深,要么——”眼角瞥向晏无岐紧绷的下颌,“要么这丫头当真转了性,要当贤妻良母呢。”
苏烬欢踩着及膝积雪深一脚浅一脚,朱红宫墙夹着条望不到头的甬道。
引路宫女战战兢兢递上书箱,却见王妃接过时竟颔首道:“有劳。”
惊得小宫女险些摔了灯笼。
上书房的琉璃瓦覆着薄雪,檐角蹲着排鎏金脊兽。
苏烬欢抱着沉甸甸的书箱,迈步踏入了上书房。
这上书房是专供尚未出宫开府的皇子公主们进学的地方,内里装饰极尽奢华。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支撑大殿的红木巨柱上,精雕细琢着栩栩如生的祥瑞图案,处处透着富丽堂皇的皇家气派。
此刻,皇子公主以及伴读们大多已到齐,室内原本人声鼎沸,一片喧闹。
然而,就在苏烬欢左脚刚迈进门槛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声音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刃骤然切断。
霎时间,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苏烬欢一愣。
她这迈进门的脚……是有什么不对吗?
她硬着头皮往里走了两步,目光扫过众人,忽地定住了——她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本应在侯府关禁闭的长姐苏彩云!
苏彩云全程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神色。倒是她旁边坐着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华服少女,头上金钗步摇间点缀着莹润的珍珠,一身穿戴奢华至极,价值不菲。
此刻,那少女正冷冷地瞪着苏烬欢,白眼儿都快翻上了天。
苏烬欢心中更加疑惑。
“苏烬欢!你傻站在门口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本公主亲自起身来请你吗?”
一个娇俏中带着几分不耐的声音从靠窗中间的位置响起。
苏烬欢下意识地将视线从苏彩云二人那边挪开。只见一位身着大红缎面绣牡丹长裙的少女正蹙着眉看她,乌黑的长发如瀑,一张小脸凝白如玉,此刻却因生气而微微鼓起。
见苏烬欢还杵在原地不动,这位公主又提高了声音:“不就是三个月前骂了你几句吗?你这气性也忒大了点,记仇记到现在?也太没肚量了吧!”
苏烬欢这才反应过来,漆黑的眼珠悄悄打量着对方。
能自称公主,又用这般熟稔甚至带着点埋怨的语气跟她说话……除了长宁公主,这皇宫里恐怕也没第二个人敢这样对原主了。
至于刚才那个对她怒目而视、衣着用度几乎不输长宁的少女,身份不言而喻,想必也是位公主。
想到原主在宫里几乎把人得罪了个遍的“光辉事迹”,苏烬欢也懒得深究这些敌意了。
在长宁公主的连声催促下,她抱着书箱,迈着小碎步,异常乖顺地走到长宁公主旁边的位置坐下。
长宁公主看着她这副模样,惊愕地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活像白日里见了鬼。
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一位头发花白、神情肃穆的老者——高太傅,已手持书卷,从门外徐徐踱步而入。
无论底下坐着的皇子公主、官家子弟身份多么尊贵,在这上书房里,都得听太傅的规矩。
长宁公主瞥见苏烬欢已经无精打采地趴在了书案上,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一下,压低声音提醒:“喂,苏烬欢!今天可是高太傅的课,你可千万别像以前那样睡大觉!小心又被他揪住打手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多难看啊!”
其实别的夫子们对苏烬欢的“劣迹”心知肚明,碍于苏家的权势,大多睁只眼闭只眼。唯有这位高太傅铁面无私,对谁都一视同仁。
苏烬欢曾因找人代笔功课被高太傅当场识破,手心被打得红肿发亮,回去后她爹苏承宗为此接连弹劾了高太傅整整一个月,双方就此结下了梁子。
苏烬欢听了长宁的提醒,却是一愣。
她低头看着自己面前那个又厚又重的书箱,里面塞满了各种书册。现在该拿哪一本出来呢?
“苏烬欢!你到底听见没有啊?”长宁公主见她半天没反应,只顾盯着书箱发呆,声音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
苏烬欢这才猛地回过神,没有错过长宁公主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担忧。她抬起头,声音软绵绵地问道:“高先生今日……讲什么内容?”
这声音入耳,长宁公主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尖“腾”地一下就热了起来。
苏烬欢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清脆悦耳了?
奇怪!
长宁公主满脸诧异地侧头仔细看着身边的人。以前的苏烬欢,别说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了,根本就是连正眼都懒得瞧她,更别提好好相处。
而眼前这人,眼神里虽然带着困惑,声音却出乎意料地柔和,全然没了往日那股嚣张跋扈的劲儿,更没有半分刻薄模样。
长宁公主不禁呆怔住了。
庭廊外的风卷着枯叶打旋儿,她捏着书页的手指紧了紧,方才还端着的气势忽然泄了三分:“高太傅今日要讲《昭月明选》。”
话音未落,就瞧见苏烬欢在那摞书里翻来翻去总找不对书,最后竟抽了本蓝封皮的《东观汉记》出来。
小丫头还煞有介事地将书端端正正摆在案几正中,仰着白净的小脸冲她笑:“多谢公主提醒。”
只是那坐姿实在不雅,活像只歪着脖子的鹌鹑。
长宁公主盯着那本《东观汉记》半晌无语,索性自己探身过去,指尖在书箱里一划便抽出了《昭月明选》。
青玉镇纸“嗒“地一声压在摊开的书页上,顺手把错拿的书塞回原处。
苏烬欢窘得瞪大了眼,耳尖泛起薄红。
她哪能不知这位金枝玉叶是刀子嘴豆腐心,真要计较起来,何须亲自替她找书?
“瞪什么瞪?”长宁公主别过脸去,指尖烦躁地叩着案几,“在宫里伴读这些年,连书都能拿错。要不是母妃今早特意叮嘱……”说到这儿忽然噤声,只把书页翻得哗哗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