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撞击让肩膀火辣辣地疼，手腕上的麻绳勒痕红得如烙印。他凝视那两个吊在铁柱上的人影，月光下的血迹干涸成暗红，如一幅诡异的画卷。维尔的话如刺扎心——“除非你会魔法，不然撞到死也出不去。”
雷恩喘了口气，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怒火与恐惧无济于事，他得想办法脱困。他脑海翻腾着过去的六年，从北境的风雪到灰鸮镇的泥泞，他一次次从绝境爬出，靠的不是运气，而是头脑。现在，他得再赌一把，哪怕这地方比他见过的任何深渊都更暗。
笼子的锁头虽粗，若能找到趁手的工具，或许能撬开。他回忆暗房的布局，石桌上散落着刀、钩子和钳子，离他五六步远，若能拿到手，或有希望。可他被绑在笼中，手脚受限，如何靠近？“对了，我被绑着怎么吃东西？维尔也没被绑，说明我迟早会被松绑！”
他想到，若趁人松绑或送饭时，抓住对方抢工具，或许能撬锁。可这念头刚起就被他否决——他身在笼中，想抢东西无异于痴想。更何况，锁头有魔法加固，他一个从未接触魔法的人，就算拿到工具，也未必能成功。
雷恩否决了第一个方案，转而思索，若假装昏迷引人靠近如何？装作中毒或伤重倒下，等人开笼查看时，扑上去夺路而逃。这法子看似可行，他甚至能想象扑倒对方的情景。可细想之下，漏洞百出。暗房的人见惯血腥，妮卡的手下未必会上当，即便上当，他一个手无寸铁的瘦小子，赤手空拳对付训练有素的仆人，胜算渺茫。更别提门外可能有守卫，逃出去的路更是未知。这法子风险太大，像拿命赌一场胜算极低的局。
雷恩睁开眼，脑中一片混乱。他凝视笼外的石桌，那把生锈的刀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在嘲笑他的无能。他低声咒骂一句，靠着笼壁闭眼，思绪却停不下来。妮卡那张娇媚的脸在他眼前晃荡，甜腻的笑声与暗房的血腥交织，挥之不去。他知道，自己得等，等一个机会，哪怕那机会微乎其微。
天色渐亮，暗房小窗透进一抹灰白的光，血腥味被晨风冲淡几分。雷恩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他睁眼，看见一个仆人走了进来。那人穿着灰袍，低着头，手里端着木盘，盘上有块烤得焦黄的面包、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和一小块奶酪。雷恩皱眉，这比他在酒肆吃的杂菜汤强十倍，香气扑鼻，勾得他空腹咕咕作响。
仆人走到笼前，将盘子塞进铁栏下的小口：“吃吧。”说完，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熟练地割断雷恩手上的麻绳，绳子“啪”地落地。雷恩揉了揉发麻的手腕，盯着那仆人，试探道：“放我出去，我不想死在这儿。”可那人眼皮未抬，转身便走，步伐轻如鬼魅。
雷恩盯着盘子，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拿了起来。他双手探出笼子，撕下一块面包塞进嘴，软如云朵，肉汤浓郁烫口，奶酪咬下去带着淡淡的甜。他咽下一口，眉头却皱得更紧，这东西好得离谱，不像给囚犯的，倒像是喂养牲口的精料。
旁边的维尔咳了一声，沙哑地笑起来：“别惊讶，她每次都这样。吃的喝的都好得很，为的是保证咱们这些‘实验品’别死太快。”他顿了顿，眼底透出一丝苦涩，“我刚来时也以为她发了善心，后来才明白，这是养猪的套路，膘肥了才好宰。”
雷恩停下动作，胃里一阵翻涌。他低头看着汤碗，热气还在上升，可那香味此刻像毒药。他顿了顿，将剩下的面包塞进嘴里，咽下时喉咙一阵紧缩。他得吃，不吃就没力气，没力气就真成待宰的猪了。
没多久，脚步声再起，另一个仆人进来收盘子。那人面无表情，走到笼前接过空盘，低头欲走。雷恩猛地抓住铁栏，低吼：“救我出去！我不想死在这儿，你们听到了吗？”他用力摇晃笼子，铁链哗啦作响，可那仆人充耳不闻，脚步未停，径直出门，像个无魂的傀儡。
雷恩松手，靠着笼壁喘气，胸口像压了巨石。他看向维尔：“他们都不说话？”
“没用。”维尔苦笑，“这些人要么被她吓破了胆，要么被下了咒，耳朵像聋了。你喊破喉咙，他们也不会回头看一眼。”
雷恩沉默，目光落在笼外的石桌上，那把刀仍在，像是遥不可及的希望。他攥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血渗出，却不觉疼。他知道，自己得再等等，哪怕这等待如刀割般难熬。
就在这时，暗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疯狂的笑声，像野兽低吼，又似疯子尖叫。门“砰”地被推开，撞墙发出一声巨响，灰尘簌簌落下。雷恩猛地抬头，看见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正是妮卡·瑟兰。
她穿着一件猩红长袍，袍上绣着繁复的符文，像是血迹勾勒，腰间系着黑皮带，挂着几把小刀和一串叮当作响的金属片。她的头发散乱披肩，眼底燃着狂热的光芒，嘴角咧开，露出扭曲的笑容。那张娇媚的脸此刻如恶魔附身，甜腻全无，取而代之的是病态的兴奋。
“哈哈哈，我的宝贝们，今天精神怎么样呀？”她的声音高亢刺耳，拖着长长的尾音，像唱着一首诡异的曲子。她几步走到笼前，蹲下盯着雷恩，眼珠转得飞快，“哎呀，小哥哥醒了？睡得好吗？昨晚的面包好吃吗？”
雷恩冷冷地凝视她，声音低沉：“你到底想干什么？”
妮卡咯咯一笑，站起身，手指轻敲笼栏，如弹琴般轻快：“干什么？当然是伟大的实验啦！”她转身走到石桌前，抓起一把小刀在手中把玩，眼底的狂热更盛，“你们这些凡人的血肉，太美妙啦！魔力在里面跳舞，痛得越狠，跳得越欢！我要把你们炼成最完美的祭品，献给炼金之神的殿堂！”
她猛地转过身，刀尖指向雷恩，笑得像个疯子：“你不一样哦，小哥哥，你的眼神里有火，比他们都强。我要好好玩玩你，看看你的血能烧得多旺！”她顿了顿，歪着头，声音低沉如自语，“先割哪儿呢？手？腿？还是……心口？”
雷恩的心沉到底，拳头攥得指节泛白。他盯着妮卡那张扭曲的脸，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沉默片刻，冷声道：“你会后悔的。”
“后悔？”妮卡愣了一下，随即仰头大笑，笑声在暗房回荡，如刀刮耳膜，“哈哈哈，小哥哥真会说笑！后悔的是你们这些蝼蚁，敢挡在我伟大的道路上！”她收起笑声，眼底掠过一丝寒意，“别急，今天先看看那两个废物，过几天……就轮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