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脏东西

天明。

陆温推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坟头,上面栽种着白色小花,随风飘动,静谧又诡秘的氛围,让陆温松了一口气。

又多活了一天。

陆温出门逛了一圈,发现起码有十来座坟头的白色小花,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花瓣变红,就代表着尸体养好了。

他要去缝尸房那边,找人过来取尸。

陆温回屋,看见赵羽琳正在用清水洗脸。

“我要去缝尸房那边找人过来取尸,你去不去?”

“嗯。”

赵羽琳没有犹豫,当即点了点头。

经历了昨晚的风波,她这会儿也想去人多的地方凑凑热闹。

看见活人,总比看见死人更有安全感。

……

当两人来到缝尸房附近的时候,却发现门口的平地上聚集了很多人。

于是凑了上去。

不看还好,一看便觉得恶心。

地上躺着两个干瘪的人,正好一男一女。

“这两个家伙,昨天半夜开了门,怕是让邪祟揪了出去,把肚子破开,肠儿肚儿什么都掏空吃了。”

陆温皱起眉头。

这是昨天和他们一起来的新杂役,之前打过照面。

赵羽琳也认了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没想到,即便是远离坟场的这里,夜晚也是如此的不太平。

“在这里,只要按规矩来,就不会出什么事,那些坏了规矩的,就是这般下场。”

老杂役把众人聚集起来,就是为了以儆效尤。

相比起昨天,他的气色似乎更加好了一些。

而他身旁那位昨天新收的姘头,脸色却很一般,像是没睡好一样,晕乎乎的。

“好了,该干活的去干活吧。”

老杂役挥挥手,让众人去干活。

他转身,便瞧见了陆温和赵羽琳,于是咧起嘴角:

“昨夜可好?”

“很好。”

陆温点点头。

事实上,他和赵羽琳昨夜并没有休息好,以至于两个人的神情状态都有点差。

周围新杂役们投来同情的眼光,来到这里以后,他们当然知晓了那守尸人的活儿有多么危险。

至于那些老杂役们,更多的则是戏谑,基本上在讨论他们第几天会死,为此为乐。

在这里呆久了的人,不会有悲悯之心。

紧接着,陆温告诉老杂役,坟场里的花红了,让他派人来取尸。

老杂役姓王名大年,在这里足足有八年之久了。

他算个管事,除了分配差事,倒没有别的实权,平常只是维护一下秩序和生产而已。

不过只要是个人,再小的权力,捏在手里,也能发挥出最大的威风。

紧接着。

王管事就派了几个人,推着板车到陆温他们那里去取尸。

回去的路上。

阳光穿透树叶,撒在身上,暖洋洋的,似乎可以驱除身上的死气。

顶着朝阳走路。

便又觉得自己像个活人了。

“对了,那个吐纳法你们练了吗?”

“练了一晚上,没什么反应。”

“急不得,我听那些老杂役说,像我们这种资质平庸的人,没个三五年都练不出来。”

渐渐的,几人的话便多了起来。

陆温听了终于有些慰藉。

三五年么,有着【终南进士】的加持,他只需要十天就够了。

只是取尸队伍里几个新人骂骂咧咧。

“这姓王的,昨天给了他那么多好处,居然让我们来干这个差事。”

“真是个畜牲!”

陆温一问便知晓了这几人为什么火气那么大。

他们昨天,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给了王管事,结果却被分配到了埋尸取尸的差事。

听上去是很不错,但是后来他们才打听清楚。

埋尸取尸这个差事虽然安全,但是又脏又累,而且一天只有一个功绩点,和缝尸赚的没法比。

缝尸就不一样,处理好一具尸体,就有一个功绩点,一个人一天处理两三具是非常简单的。

以至于他们闲下来,还是得去缝尸。

“当然了,缝尸虽然赚得多,但是没你们守尸赚得多,毕竟你们那里危险些,每天固定三个功绩点。”

为首的一个小兄弟这么说道。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陆温随后又问:“为什么你们这么想要功绩点,那个可以换到什么好东西吗?”

他昨天只是粗略的了解到,功绩点可以换衣食之类的生活物品,别的倒是不知道了。

“功绩点可以换修炼用的丹药啊,不然以我们的资质,想要突破初境,那得什么时候啊。不仅如此,功绩点足够多,还可以换些武学功法防身。”

“喔……”

陆温和赵羽琳也知晓了这功绩点的重要性。

回到坟场以后。

赵羽琳回房了。

陆温则是帮着这些取尸的伙计打打下手。

一座坟挖开,抬出棺材,撕掉符箓,开锁开棺。

一气呵成。

只见棺内的尸体早已变了样,尸身并没有腐烂,而是通体黑紫色,更加晶莹透明。

抬尸的时候。

陆温上去帮忙。

谁知一连摸了十几具尸体,都没抽出来一个命格。

送走取尸的队伍,陆温喘着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有些疑惑:

“这爆率也太低了……难不成我昨天是走狗屎运了?”

要知道他昨天光是摸了两具尸体,就爆了一绿一白两道命格。

往回走的时候。

一阵阴风吹来,陆温不禁缩了缩脖子。

刚才干活的时候还觉得热,这会儿闲下来倒又觉得凉了。

这天气,若是再凉一点,恐怕还得用功绩点去置换一点棉衣回来……

陆温这么盘算着,刚推开门,便瞧见赵羽琳对他说:

“天气这么热,你去屋后的水井打点水上来吧,晚上还可以冲个凉。”

“嗯。”

陆温当即进屋提起水桶,朝着屋后的方向寻去。

他脸色如常,踩在干枯的树叶上,像是把死人白骨踩断一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本是白日,却觉得格外幽暗静谧,唯有脚步声愈发的沉重。

陆温绕过房屋,便瞧见了后面的那口水井。

那是一口由青石砖砌成的水井,上面还挂着鲜绿的苔藓。

一步步逼近,陆温愈发觉得喉间干燥发痒,迫切的想要饮上这么一口清甜的井水……没什么比它更重要了。

忽然。

眉心传来一阵刺痛。

陆温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晃了晃脑袋,将那股晕眩感排除体外。

神智渐渐清醒。

看着手里的水桶。

“我要去打水……水……水井!”

陆温觉察到了不对劲,抬头一看,屋后的水井,距离他不过几步之遥。

他脸色大变,转身拔腿就跑。

那封信纸上写的清清楚楚……要远离水井!

一口气跑回房屋门口,陆温看着正在屋内打坐吐纳的赵羽琳,一边后怕的喘气,一边说:

“我昨天不是给你看了信纸,不能靠近后面那口水井,你怎么还叫我去打水?”

正在吐纳的赵羽琳被打断,睁开眼睛,一脸困惑:

“你在说什么?”

“刚才你叫我去打水啊……你是不是中邪了?”

“什么?”

赵羽琳皱起眉,随后解释道:“刚才你进屋,一句话没说,就提着水桶出去了,我还以为你去缝尸房那边打水了。”

陆温直接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