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安德烈国王

库兹涅佐夫走上前,用右手抓住安德烈的皮甲领口将他提了起来,“听着,小子。”他喷着酒气的唾沫星子溅到安德烈脸上。

音乐声渐渐减弱,舞蹈的人群也停了下来。广场上的哥萨克都看着他们。

“你要是敢让她饿着肚子,老子把你挂炉子上当风箱使。”四周传来哥萨克的哄笑。

安德烈的目光落在新娘身上:“只要我不死,我一定照顾好丽莎,宁愿我饿肚子,也不能让丽莎吃不上面包。”

丽莎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看向库兹涅佐夫:“父亲,谢谢你。”

与此同时,彼得在人群中起哄大喊:“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哦哦哦!”众人全都起哄起来。

安德烈注视丽莎,在大家的祝福中,深情地亲吻了她。

这也许只是暂时的平静,但至少在今夜,他想让丽莎感受到一份真正的快乐。

“来吧。”

他转头看向丽莎,“咱们再喝一杯,庆祝这场婚礼。”

丽莎露出笑容,两人举起酒壶干杯,随后相视一笑,一口饮尽。

远处的萨满仍在跳着诡异的驱魔舞,鞑靼营地一直在发出奇怪的鬼哭狼嚎,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治丧。

不管他们在干什么,安德烈知道,这些鞑靼人他们永远打不进来,永远……

“太用力了……轻点。”

“还好吗?”

“啊,好奇怪的感觉。”

最后一支鞑靼军队缓缓消失在地平线尽头。

“他们走了。”彼得走到他身边。

安德烈点点头,目光扫过广场上欢呼的哥萨克们。

“我们赢了,我们打退了鞑靼人,让我们庆祝这场胜利吧。”

于是欢宴再开,重获新生的人们彻夜狂欢,安德烈也是如释重负,再加上与丽莎也是新婚,连着三天三夜他都生活在醉生梦死中。

1452年的扎波罗热的哥萨克营地,近段时间的发展也越来越好。

主要也是那些贵族们愈演愈烈的剥削压迫,不少新的农奴逃离了奴役,投奔了扎波罗热这个旗帜鲜明的反压迫政权。

而安德烈他们也和莫斯科进行了数次交易,获得了足够多的粮食来养活突破一千人大关的人口。

而这么多粮食,安德烈只是要求多多的囤积,没有说明他的目的。他人只当是安德烈吃过饥饿的苦,害怕再次挨饿。

这一天丽莎正提着裙摆追打没成年就敢偷酒喝的娜塔莎,却在半途被安德烈拦腰抱起。

丽莎斜坐在安德烈肩头,安德烈浑身腱子肉,光着膀子,拎着酒壶,带着他的妻子巡游河谷的领地,后面跟着拍手唱歌的哥萨克们。

走到一半,他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在不断大呼小叫和叹息。

“前面那群人在干嘛?”安德烈刚说出口,就有人替他前去查看。

“他们在看人摔跤。”安德烈的身后的哥萨克帮他拨开人群,他走进人围,正好看到一个膘肥体壮的壮汉把一个人摔倒,人群发出懊恼的叹息。

“他已经连赢十场了,估计他是我们哥萨克里最强的人了吧。”

安德烈见猎心起,轻轻放下丽莎,喝了口酒,便就走上前。

“让我来。”

安德烈才刚说完,壮汉就张开熊掌似的胳膊扑过来。两人胳膊绞在一起,骨头碰得咯咯响。地上的泥被踩出深坑,围观的人都屏住呼吸。

壮汉突然弯腰抱住安德烈膝盖,要把他掀翻。安德烈后颈青筋暴起,硬是像扎了根的树桩一样立着。

汗珠子不停从下巴滴进土里,砸出小泥点。

“压下去!压下去!”人群里有人跺脚喊。

“我的安德鲁什卡,加油!”这是丽莎在为自己的丈夫鼓劲。

有妻子的鼓励,安德烈自然使出浑身的力气,眼看着壮汉的脸憋成猪肝色,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安德烈慢慢地也有些吃不住劲了,于是他突然松劲往左歪,壮汉收不住力往前栽。就这一瞬间,安德烈抬脚勾住壮汉脚踝,而壮汉也顺手一扯,两人一同摔进泥坑。

泥浆溅到最前排人脸上,却没有人在意,甚至不愿分心擦拭,生怕错过了精彩的一幕。

壮汉正压在安德烈身上,全力不让安德烈反抗。

安德烈使了个巧劲,一个翻身,反而用膝盖顶住壮汉肚子。

最后安德烈锁住壮汉脖子,胳膊肘卡住他下巴。壮汉喉咙里发出牛喘似的嗬嗬声,抬手拍了三下地面。

人群突然炸开欢呼,丽莎激动地将自己的围巾抛到半空。

人群呼啦围上来,七手八脚把安德烈抬到半空。

有人喊“国王”,其他人也跟着喊。

彼得灵机一动,弯腰捡了根笔直的木棍。

他踮脚把木棍塞进安德烈手里:“国王陛下,您的权杖!”

安德烈一时兴起,也可能是酒精的驱使,他举着木杖,就像一个真正的国王。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彼得第一个跪下,用额头碰了碰安德烈沾泥的靴子。

丽莎揪着衣角不知所措。

“国王万岁!”彼得突然大喊,大家跟着喊。

“去广场。”有人推着最前面的人走。

安德烈被抬着穿过晾鱼干的架子,木杖勾住咸鱼串,鱼干噼里啪啦砸在跟在后头的人脸上。

但没人停下,他们追寻着心目中的国王,往广场走。

哥萨克越聚越多,到了广场,人群慢慢蹲下把安德烈放回地面。

他的靴子刚沾土,所有人突然齐刷刷单膝跪地。

“国王陛下,请下令吧!”

所有人看着安德烈,期盼他像一个真正的国王下达指令。

“我命令大伙儿……今晚……吃炖肉。”安德烈打了个酒嗝。

木杖往铁锅方向一指,锅盖正好被蒸汽顶开,肉香糊住所有人的鼻子。

人们欢呼着冲向肉锅。

叶莲娜是在第二天破晓时找到安德烈的,那时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广场的长椅下,手里攥着一壶酒,醉醺醺地呢喃着一些梦话。

她揪起安德烈,任由他手中的酒壶落地,酒液在地上流淌。

少女浅金色的发辫扫过安德烈脸上的伤痕,碧蓝的眼瞳收缩成猫眼般的竖线。

“你是不是以为打退鞑靼人就很了不起了?”

她狠狠锤着安德烈的胸膛,“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答应过你什么?”安德烈半梦半醒间下意识回话,

“疼,别打了。”

“那你在装什么死狗?箭雨里都敢冲锋的男人,现在还怕疼?”

安德烈眯着醉眼摸向腰间的刀鞘。

空的。

当时安德烈的酒就醒了一半。

睁开眼,叶莲娜正拿着匕首,抵着他脖颈。

这疯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