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焉知非福

大病初愈，犹如枯木逢春，破而后立。

一场风寒，虽让陆沉饱受病痛之苦，却也仿佛涤荡了他身心积攒的疲惫与杂念。

病愈之后，他只觉神清气爽，头脑澄明，往日里因过度劳累和心事重重而带来的一丝滞涩感，竟荡然无存。

尤其是他的精神力，似乎经过这场病痛的锤炼与紫燕悉心照料带来的心境平和，变得更加凝练、也更加坚韧。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修养了两日，待身体彻底恢复康健，陆沉便迫不及待地重新投入到修炼之中。

他深知时不我待，无论是来自二房的潜在威胁，还是那《小云雨术》的诱惑，都在无声地鞭策着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深夜，万籁俱寂，唯有窗外虫鸣唧唧。

紫燕早已安睡，呼吸匀称。

陆沉盘膝坐在床板之上，五心朝天，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沉静心神，按照《聚元功》的法门，引导着丹田内的内息开始运转。

这一次，甫一入定，他便察觉到了不同！

往日修炼，内息运转虽也算顺畅，但总有种需要刻意引导、略显生涩之感，如同驾驭着一匹尚未完全驯服的马驹。

而此刻，那股已然壮大了不少的内息气流，却仿佛变得更加“听话”，更加灵动，在他意念的引导下，如臂使指，汩汩流动，几乎感受不到丝毫的阻碍与凝滞！

这种感觉，并非内息总量上的暴增，而是一种质的提升——一种对内息掌控力大幅增强的微妙体验！

“莫非……这就是病中锤炼精神带来的好处？”

陆沉心中暗忖，却并未深究，立刻抓住这难得的契机，开始全力冲击那横亘在小成与大成之间的瓶颈！

《聚元功》小成境界，他早已达到，熟练度更是凭借聚元丹之力暴涨至三百八十余点【381/1000】。

按照功法记载，小成，乃至突破至大成境界，关键不仅仅在于内息量的积累达到某个阈值，更在于对内息的掌控达到一种“圆融如意”的境界。

何谓“圆融”？

之前，陆沉对此理解尚浅，只以为是将内息打磨得更加精纯，运转得更加流畅即可。

但此刻，结合病愈后精神凝练带来的全新感悟，以及连日来对《灵植入门详解》中关于法术原理的揣摩，特别是书中反复提及的“意随气动，气随意转，圆转无碍，方可凝形”，他似乎有了一丝更深的理解。

他想起了那日，秦管家在执事堂讲解《聚元功小记》时，曾轻描淡写地提到一句：“聚元之要，在于掌控。气随意走，方为入门；意在气先，方为小成；意气合一，圆融无碍，方为大成。”

当时听来，只觉玄奥，不明所以。

但此刻，经历了内息滋养药苗的精微操控练习，又有了病后精神凝练的契机，陆沉再回想起这句话，竟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圆融，不仅仅是流畅，更是随心所欲！

是意念所至，内息便能精准无误、毫无滞涩地抵达，并且能够按照意念的要求，进行各种细微的变化与组合！

如同书法家挥毫泼墨，笔随意走，浓淡枯湿，尽在掌握；

又如巧匠雕琢璞玉，心手相应，增减分毫，皆能如愿。

这才是“圆融”的真意！

不仅仅是量的积累，更是质的飞跃，是对自身能量掌控能力的极致体现！

想通此节，陆沉心中豁然开朗。

他不再一味地追求内息在经脉中的高速奔腾，而是开始尝试进行更为复杂的内息微观操控练习。

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内息，如同一条灵巧的小蛇，不再仅仅是沿着固定的经脉路线游走，而是尝试着在意念的引导下，脱离主干道，在丹田气海的方寸空间内，缓缓“游动”。

这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丹田之内，并非一片坦途，亦有其复杂微妙的结构。

内息离了熟悉的经脉，便如同鱼儿离开了河道，需要更加精密的控制才能维持形态，不至溃散。

陆沉全神贯注，以意念为“画笔”，以内息为“墨水”，尝试着在丹田内“绘制”出最简单的图案。

他先尝试“画”一个圆。

意念微动，那缕内息开始缓缓移动，划出一道弧线。起初，弧线歪歪扭扭，时断时续，内息消耗极大，而且稍有不慎，便会失去控制，重新散为一团乱气。

陆沉并不气馁，一次次地尝试。

他耐心地调整着意念的强度与方向，感受着内息的“韧性”与“惰性”，摸索着如何才能以最小的消耗，维持其形态，并精准地按照意念轨迹运行。

失败，再来；失败，再来……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额头再次渗出汗水，脸色也因心神的巨大消耗而微微发白。

终于，不知尝试了多少次，那缕内息终于在他的意念引导下，勉强勾勒出了一个虽然不太规整、却首尾相连的圆形！

成功了！

虽然只是最简单的一步，但陆沉心中却涌起巨大的喜悦！

这证明，他的思路是对的！这种练习方式，确实能够极大地提升他对内息的精微掌控能力！

他乘胜追击，继续尝试。画直线、画方形、画简单的“人”字、“田”字……

每一次成功的绘制，都意味着他对内息的掌控力又精进了一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内息在他的意念引导下，变得越来越“柔顺”，越来越“精准”。

在这个过程中，他对《聚元功》的理解，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不再仅仅将功法看作是引导内息运行的固定路线图，而是将其视为一种基础的“语法”，一种掌握如何与自身能量沟通、并对其进行编辑和塑造的基础规则。

而所谓的“圆融”，便是将这门“语法”运用得炉火纯青，能够随心所欲地“遣词造句”，表达出自己想要的任何“意境”！

随着练习的深入，陆沉渐渐沉浸在这种奇妙的内息微操之中，浑然忘我。

他甚至开始尝试，将内息模拟成之前滋养药苗时的那种温和生机波动，在体内进行流转、组合，体悟那种与生命能量共鸣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窗外已现鱼肚白。

当陆沉从这种深层次的修炼状态中缓缓退出时，他只觉神念通达，念头清明，虽然精神消耗极大，却有种脱胎换骨般的舒畅感。

他内视丹田，发现内息总量虽未有显著增长，但其凝练程度与灵动性，却已不可同日而语！那股内息气流，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充满了灵性与活力。

更让他惊喜的是，脑海中那道熟悉的提示音，竟在不知不觉中再次响起：

【聚元功（小成）】

【熟练度：400/1000】

【天道酬勤，苦耕不辍，总有所得】

又增长了接近二十点熟练度！

仅仅一夜之间，通过这种全新的、注重微操与感悟的修炼方式，他的熟练度竟再次获得了长足的进步！

“原来，瓶颈的突破，并非一味地蛮干积累，更在于悟！”

陆沉睁开双眼，眸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悟通了‘圆融’之意，掌握了精微操控之法，这看似坚固的瓶颈，或许已然松动！”

虽然距离真正的大成，尚有一段距离，但他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他有预感，只要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勤加练习这种内息微操，不断加深对“圆融”境界的体悟，聚元功大成之日，已然不远！

届时，他将拥有更强的实力，去争取那梦寐以求的《小云雨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