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软硬不吃

那少女能与火工头陀斗个旗鼓相当,应该绝非江湖上无名之辈。

尚未入伙梁山的孙二娘夫妇有这么厉害的朋友吗?林阳感到很疑惑,只是见那少女施展的剑法极为凌厉,令火工头陀穷于应付,处境相当的不利。

他与火工头陀虽然经常不对付,但好歹也算是一条战线的。

看了眼散落在地的两把柳叶刀,林阳弯腰捡起,然后冲着火工头陀喊道:“阿火,没兵器你打不过,快接刀!”

火工头陀却不服气地说道:“谁说我打不过?我偏打得过!”

他并不接刀,依然赤手空拳与那少女缠斗。

片刻后,就听“呲啦”一声撕裂的声响,他的衣袖又被那少女的利剑削掉一块,若非反应够快,被削掉的恐怕就不仅仅是衣袖那么简单。

“把刀扔过来!”火工头陀大声喊道。

他终于意识到手中没有兵器,确实难以抵挡那少女的剑法。

林阳不紧不慢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不要吗?”

“聒噪!我想要便要,不想要便不要,何来许多啰唣,快点!”火工头陀暴喝如雷,焦黄面皮在急躁中涨作酱紫。

林阳见状不再逗他,反手掷出柳叶双刀,两道银虹划破山间残阳。

柳叶双刀的刀身又细又薄,轻巧灵便,本专为女子设计的兵刃,此刻拿在火工头陀的手中,犹如孩童玩物一般,其实并不趁手。

但有兵器和没有兵器,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

火工头陀快速舞动双刀,灌注少林混元劲的瞬间铮然长鸣,施展的乃是“破戒刀法”,层层递进,刀光如雪崩般倾泄,赫然斩断少女鬓边垂落的青丝。

由此,一改之前的被动局势。

那少女惊鸿般折腰避开致命斩击,剑走“玉女投梭“直取中宫,剑尖却在距对方咽喉三寸处生生凝滞,

——两柄细刀竟在此时化作金刚枷锁,十字绞杀将剑势锁死。

她这才惊觉,这莽头陀看似粗蛮的刀法中暗藏九虚一实的禅机,每记劈砍都似暮鼓晨钟般震荡心神。

面对不利局面,少女接连变招,却始终无法产生有效攻击。

再斗下去,恐怕有性命之忧。

如此激战数十回合之后,少女被火工头陀的攻势压的喘不过气来,当即足尖点地腾空三丈,身影一掠,逃离而去。

“哪里逃!”

火工头陀以往与人交手,三拳两脚就解决战斗,胜利固然可喜,但也索然无味,眼下见那少女剑法精妙,可谓遇上匹配的对方,越斗越是兴奋。

见少女欲逃,哪肯罢休?他便要趁胜追击。

“嗤”的一声响,却见那少女袖中暗扣一枚飞蝗石破空疾射而来,火工头陀狞笑抬臂欲挡,却见那石子半途诡异地二段加速,正击中他右腕少海穴。

小小一枚石子,力道竟然出奇猛烈。

火工头陀顿感到手腕一阵剧痛,虎口震裂,一把柳叶刀脱手而飞。

少女心头一喜,凌空鹞翻身,剑化“白虹贯日“直贯而下。眼看着便要直刺中火工头陀的咽喉要害,谁知对方竟以血肉左手生生攥住剑刃。

剑锋瞬间穿破手掌,殷红的鲜血从指间流出。

然而,火工头陀浑浊的眼瞳此刻亮得骇人,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中,浮现一丝阴狠的笑容。下一秒,只见他金刚掌力如排山倒海般轰出,直击少女的胸膛。

少女吓得花容失色,显然没想到竟遇上如此狠人。

仓皇之间,她以迅捷的身法避开这致命的一击,却仍被掌风扫中左肩,“嚓”的一声脆响,只怕骨头关节已经脱臼。

少女被震退数步,只见脸色苍白,尽显痛苦之情。

她咬了下皓齿,跺了跺脚,当即转身即逃。

火工头陀再想去追,却见对方轻功绝妙,兔起鹘落,那道踉跄倩影越来越远,消失在山道的尽头,眼看着追赶不上,只好就此作罢。

“到底还是我赢了。”

火工头陀伸展手掌,鲜血淋漓,他竟将手掌放在舌尖细细舔舐,宛如品味着琼浆玉液,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秋风卷起几片柳叶,暮色中传来几声乌鸦嘶哑的啼叫。

那黑店男女二人组原本以为那位青衣少女能救他们一命,眼睁睁看着人影逐渐远去,坐在地上,炙热期盼的眼神,跟着慢慢变得冰冷,充满着深深的绝望之情。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投向林阳时,就好像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艰难站起身来。

他们都有伤在身,好在都是皮外伤,只要齐心协力将林阳抓住当人质,或许这样,才有存活的可能。

林阳正目视那少年远去的背影,陡然间觉察到情况有异。

见那男女二人兀自向他靠近,他顿然明白他们的小心思,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他原本打算凝聚冰针,施展“生死符”暗器,略一犹豫,想起对于真气消耗太大,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尽可能地不使用。

这种局面,还是交由火工头陀来解决。

那对男女一心只想抓住林阳,只差一步便要追上,冷不防突然一个身影挡在面前,看见那张阴狠残酷的面庞,顿时令他们面如死灰,无比骇然。

火工头陀瞥了一眼溜开的林阳,冷声说道:“刚才那小姑娘是你们什么人?”

难得遇上一个武功不错之人,自然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来历。

那对男女只顾摇头,内心无比惊慌。

火工头陀满脸不信地说道:“不认识,那人家为何帮你们?以为能骗得过我吗?哼!不过,不说也罢,你们干丧尽天良的恶事,我便替天收了你们。”

“替天行道……”那壮汉大喊道:“好汉,我们不是坏人啊。”

火工头陀哈哈一笑,说道:“你们不是坏人,那我是坏人。”说着目露凶光,大踏步地朝着那男女紧紧逼近。

“好汉饶命,还请听我解释……”那壮汉急于辨解。

火工头陀冷笑打断道:“少说没用的,我倒要看看,此时此刻还能有什么人再来救你们性命。”

话音未落,忽地,就听见“嘚嘚”的马蹄疾声。

顷刻间,从道上有两匹快马飞驰而来,不等靠近酒店,马背上两名汉子早已翻滚下马,急匆匆奔跑过来。

火工头陀正自戒备,却见这二人竟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

这二人一个浓眉大眼,一个细皮嫩肉,身形一样魁梧,前者身后斜插一杆短戟,后者腰上缠着一条长鞭,显然都是武林中人。

那浓眉大眼的汉子说道:“还请好汉饶恕我家哥哥姐姐性命,我二人不胜感激。”

火工头陀目光睥睨,冷笑道:“硬的不行来软的,可我偏偏软硬不吃。”

那二人眼神迷惑,对于这个结果显然感到出乎意料。

在江湖上,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无论有多大的仇恨,只要一方跪地求饶,多半能够和解,至少也能有商量的余地。

没想到眼前这人,竟如此蛮不讲理。

“那不知好汉如何才肯放人?”那浓眉大眼的汉子无奈之下,耐着性子问道。

火工头陀傲然说道:“只要能打败我,你们想怎样都行。”

这二人虽然刚到,却显然看出火工头陀武功十分高强,知道绝非对手,因此这才上来就跪地求饶,希望对方通融一二。

现在看来服软,显然是行不通。

那浓眉大眼的汉子缓缓站起身来,从身后取出短戟,说道:“也罢,那我郭啸天便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另一边,林阳正往回走,忽然看见地上闪烁一道刺眼的青光。

他低头看了看,然后从地上捡起一物,正是一块青玉石吊坠,想必是自己刚才仓促间不小心掉落在地。

将玉坠拿在手中,正要察看是否损坏,耳畔忽然听闻“郭啸天”三个字。

林阳不禁心头一颤,随手将玉坠放入怀中,连忙扭头望去,就看见一名浓眉大眼的大汉手持短戟,已然与火工头陀斗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