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左右手的谎言

温暖醒来时,额角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她眨了眨眼,视线从模糊逐渐清晰,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深灰色的床单,冷调的灯光,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杯底压着一张纸条:「别乱动,我去找医生。」

是季沉的笔迹。

她试着撑起身子,大脑却像被重锤敲过,一阵眩晕袭来。昨晚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翻涌——楼梯、追逐、摔落……还有那个模糊的画面,一个男人站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左手戴着一块银色腕表,声音冰冷:「账本在哪?」

那是她十二岁时的记忆,也是她父亲死亡的夜晚。

她一直以为那个男人是季沉。

——直到现在。

房门被推开,季沉大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看到她醒了,眉头微松,但很快又绷紧:「你脑震荡,医生说要静养。」

温暖没理会他的警告,直直盯着他的手腕:「你惯用右手?」

季沉一愣,下意识抬起右手:「是,怎么了?」

温暖的呼吸微微急促,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翻来覆去地看。没有银色腕表,没有那道她记忆里的疤痕——那是林锐父亲的手。

「你……不是左撇子?」她的声音发颤。

季沉皱眉:「我从不是。」

温暖猛地松开他,像是被烫到一样。她的大脑疯狂运转,记忆的拼图开始重组——那个夜晚,她躲在柜子里,透过缝隙看到的男人,用的是左手签字,左手拿枪,左手掐住她父亲的脖子……

而季沉,从来都是右手执笔,右手拿酒杯,右手签文件。

她被骗了。

整整十年。

「林国忠……」她喃喃念出这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被单,「是他……不是你。」

季沉的眼神骤然锐利:「你终于想起来了?」

温暖没回答,而是突然掀开被子,踉跄着下床。季沉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你干什么?」

「我的熊……」她声音嘶哑,「我小时候的玩具熊,在哪里?」

季沉皱眉:「什么熊?」

「棕色的,右眼缝过线,我爸爸送的!」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眶通红,「它在哪里?!」

季沉盯着她几秒,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拿出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去温小姐的公寓,找一个棕色玩具熊,立刻送过来。」

挂断电话后,他沉声问:「那熊里有什么?」

温暖缓缓抬头,眼神里是季沉从未见过的冷意:「我爸爸最后留给我的东西。」

——

两小时后,助理带着一个破旧的玩具熊匆匆赶来。

温暖几乎是抢过来,手指颤抖地摸索着熊的背后——那里有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线。她咬开线头,从棉花里掏出一个微型胶卷。

季沉的呼吸一滞。

温暖将胶卷对着光,确认它完好无损后,终于脱力般坐回床上。

「这是什么?」季沉问。

「证据。」她低声说,「林国忠挪用温氏资金的证据,我爸爸藏进去的。」

季沉伸手去拿,她却猛地攥紧,眼神锐利:「你还没解释,为什么你的书房会有地下室?」

季沉沉默片刻,最终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她。

照片上是两个男人并肩而立,背景是某个度假山庄。左边是年轻的季沉,右边……是她的父亲。

「我和你爸爸,曾经是朋友。」他声音低沉,「那个地下室,是我们当年一起设计的,用来存放重要文件。」

温暖的手指微微发抖:「那为什么……我记忆里……」

「因为你被误导了。」季沉冷声道,「林国忠故意让你看到我书房的地下室,让你以为是我害死了你父亲。」

温暖死死盯着照片,大脑轰鸣。

——她被骗了十年。

季沉缓缓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现在,我们该算账了。」

温暖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手指,将胶卷放在他掌心。

「合作?」她问。

季沉唇角微勾,眼神冰冷:「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