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的命令

鸢尾花广场，一封新的告示贴到了布告栏上。

告全体领民书

以鸢尾花男爵之名，昭告本邦诸民：

近日，魔鬼的爪牙已悄然渗入吾等神圣之领地！据圣比德教堂通报，三名与魔鬼缔约的女巫藏匿于山林村落之间，以阴毒巫术荼毒生灵。彼等青面獠牙，头生双角，周身散发黑雾，常伴黑鸦、夜枭及无瞳之黑猫；其指尖可招疫病，咒语能令婴孩夭亡、牲畜暴毙，喜食人魂以献祭邪魔！

凡吾邦子民，务必谨守以下戒律：

一、日落后紧闭门户，切勿独行荒野或响应陌声呼唤，尤忌怜悯老妪乞食——此乃女巫化身！

二、若见地面浮现诡异符号、牲畜离奇暴毙、井水突现腥红，速速逃离，切勿触碰！

三、凡目击身裹灰袍、手持草药囊或骨制法器者，速速远离！

本爵已命侍从严守城堡之门户。诸民未得准许，不得接近城堡重镇，违者严惩！

此布告以血钤印，即刻生效。

——鸢尾花男爵，于神圣历2025年3月15日。

布告的末尾，还盖上了鸢尾花家族纹章火漆印。

…………

布告贴出来没多久，领民们便陆续聚拢而来。

不过，从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好奇的神色。他们眼神黯淡，表情麻木，穿着破衣烂衫，小孩子更是衣不蔽体，像活尸多于活人。

罗德站在城堡的塔楼上，看着这一幕，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呃，领民们的日子过得有点惨啊！’

‘我都有点不忍心了。’

‘还好，我这回只是想吓唬他们，不会对他们造成实际伤害。’

见人到的差不多了，领地的书记官文森特主动站了出来，开始向领民们介绍布告上的内容。他是领地上为数不多几个识字者之一，平时负责帮领主打理文书工作，有新政令发布的时候，还要如现在这般负责宣讲解释。

没办法，谁让领民们都是文盲呢？

领民们听着书记官浅显易懂的解释，脸上的神情渐渐有了变化。他们从小生活在教会的统治下，对女巫的恐惧早已刻入了骨髓，现在这些恐惧几分钟内全部被唤醒了。

人群之中，有人开始因恐惧而战栗。

城堡的塔楼上，罗德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颇为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先让领民们由衷地感到恐惧，然后再将被领主抛弃的事实展现出来。就不信他们还能不心生怨恨。

快了，书记官马上就要介绍到领主封锁城堡的对策了。

他全神贯注地望着广场上的人群，期待着出现预想中的反应。当领民们得知他弃他们于不顾，带着亲信躲进城堡时，心中一定会燃烧起熊熊怒火，到时候200多人同时产生的差评就会汹涌而来。

可是，一分钟过去了，广场上的领民们竟然还没出现愤怒的表情。

不用问，肯定是书记官太拖沓。

再等等。

三分钟过后，越来越多的领民开始因恐惧而浑身发抖，有甚者都被吓哭了，但从始至终却没有一个人脸上现出过愤怒的表情。

罗德看得一脸懵，心中充满了困惑。

‘你们这群人怎么回事啊？能不能有点正常的反应？’

‘女巫的威胁近在眼前，你们的领主却苟进了城堡。’

‘你们作为年年交保护费的领民，难道就不生气不愤怒吗？’

‘就算嘴上不敢说，你们也可以在心里骂啊！’

‘……’

可惜，领民们听不到他们领主的心声。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逃回家，把漏风的门顶上，等着邪恶女巫落网的消息。

至于在心里责怪领主？

谁会闲着没事儿，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圣尼兰大陆的普通人虽然识字的不多，但不识字并不意味着不明白某些道理。比如说，他们需要向领主纳税，需要为领主参战……而领主什么都不用为他们做。

…………

10分钟后，罗德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广场，陷入了茫然。他不明白，他明明都做的那么过分了，领民们为什么还没有对他心生怨恨？

他甚至有冲动找人问问，但事关系统，最终还是理智地选择了放弃。

他看着系统页面上，好评和差评后面的0，心中充满了不甘。

‘我不能就这样认输。’

‘这件事还没完，我还有机会。’

‘领民们既然这么能忍，那我就做的再过分一些。我要把领民们全部抓起来，关进城堡里。我要让领民们陷入女巫将至的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日，却又不能逃离。’

‘领民们到时候一定会对我恨之入骨！’

‘呵，真是好期待啊！’

于是，罗德召集了自己所有的侍从，宣布了新的命令。他将管家福伯和女仆们留在城堡里，其他人全部派了出去，要求一小时内把所有领民带到城堡。

他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脸上现出了成竹在胸的微笑。

…………

树林边的一座小木屋。

一缕清风穿过林间，在绕了木屋一圈后，从半开的窗户处吹了进去。下一刻，这一缕清风迅速凝实，变成了一只青色的小鸟。

小鸟口吐人言。

“刚刚收到的情报，鸢尾花男爵突然决定把所有人都带进城堡。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躲在这里，还是跟着人群混入城堡？”

黑暗的墙角处。一个沙哑的女声回答道。

“首领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猎巫队的杂碎肯定做梦都想不到，我能躲进一名男爵的城堡。”

小鸟凝望着墙角的黑暗，称赞道。

“首领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我见过最有胆量的女巫。”

墙角的黑暗处，沙哑的女声自嘲道。

“希望这次的事情不会让首领对我彻底失望。”

小鸟凝望着墙角的黑暗，说道。

“会不会对你失望，这是首领的事情。但我会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实上告，包括你冒着生命危险，解救了三名姐妹。”

墙角的黑暗处，沙哑的女声低沉道。

“谢谢你！”

小鸟未作回答，而是重新化成了一缕清风，越过窗口，消失在了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