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变强了，但并没有变秃】

新的一天，天光微亮。

林缺站在桥洞口，感受着胸腔里某种压抑许久的情绪正在翻腾。

终于，这股情绪冲破了喉咙的桎梏，化作一声嘶哑、难听至极的呐喊：

“奥——利——给——！”

声音干涩得像是两块砂纸在疯狂摩擦，但他确实发出了声音！不再是无意义的嗬嗬低吼！

林缺猛地愣住。下一秒，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狂喜，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席卷了他几乎麻木的神经！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喉咙。

他……能说话了！

尽管这声音比鬼哭狼嚎好不了多少，甚至可能更难听。

然而，这短暂的狂喜，很快就被冰冷刺骨的现实压了下去。能说话，不代表能活下去。

在这个操蛋的末世，声音并不能杀死丧尸，也不能填饱肚子。生存的本能如同最严苛的鞭子，立刻抽打着他，将他所有的精力都驱赶到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上。

变强！

必须变得更强！

他迅速为自己制定了一个堪称自虐的训练计划。首先，穿上那件从倒霉蛋尸体上扒下来的沉重战术背心。里面塞满了沉甸甸的弹匣，分量十足。背上那只步枪。

然后，开始奔跑。

沿着桥洞，冲向更远处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废墟街道，再折返。

肮脏的汗水很快浸透了崭新的冲锋衣，黏在皮肤上，又痒又腻。

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嘶哑地喘息着，几乎要炸开。

一遍。

又一遍。

仿佛永无止境。

他训练的路线并非随意选择，总会刻意经过某个特殊的地方。

那里孤零零地站着一个普通的男性丧尸。

它和其他漫无目的游荡的行尸走肉没什么本质区别，一样的动作迟缓，一样的眼神空洞。

除了一个标志性的动作，它那只覆盖着尸斑的右臂，永远僵硬地向前平举着，似乎在无声地等待着什么。

林缺在心里，私下里，称呼它为“平举哥”。

每次筋疲力尽地跑过“平举哥”身边时，林缺都会习惯性地，近乎机械地伸出自己的右手。

对着那只纹丝不动、散发着腐败气息的手掌，“啪”地击一下。

力道不轻不重。

“哟。”

他会用那破锣般难听的嗓子，含糊不清地打个招呼。

没有回应。

但这成了他枯燥、残酷、几乎要将人逼疯的训练中，唯一一点带着浓重黑色幽默的仪式感。

训练间歇，林缺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桥洞下。他开始练习对右手那狰狞骨爪的掌控。这玩意儿是他目前最强大的武器，必须运用自如。

他从附近的废墟里拖来几块腐朽得不成样子的木板。捡起一些被风化得相对松软的石块。甚至费力地从一辆废弃汽车上，扒下来一条破旧、充满裂纹的轮胎。

然后，集中精神。

挥动骨爪。

劈砍！

切割！

骨爪撕裂木板发出“嗤啦”的刺耳声。

切割石块溅起细碎的粉末。

划开坚韧的轮胎橡胶，留下深深的痕迹。

每一次成功的切割，每一次更精准的操控，都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股非人的力量，正在以一种蛮横的方式缓慢增长。骨爪撕裂物体时发出的声音，带着一种原始而暴虐的美感，让他沉迷。

时间，就在汗水和嘶吼中，悄然流逝。

差不多半个月过去了。

这半个月，每一天都是地狱般的煎熬和重复。但效果，也是惊人的。

高强度的极限训练，加上身体内部那股神秘力量难以言喻的持续异变，让林缺的外形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显著变化。

他不再是那个走几步路都费劲，仿佛身体被掏空，随时可能散架的破烂丧尸了。

那件崭新的冲锋衣下，肌肉的轮廓开始变得清晰而坚硬，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感。虽然依旧算不上壮硕，但绝非之前的孱弱。

他的动作，也远比最初时协调、敏捷了太多。奔跑、闪避、挥砍，都带着一种逐渐成型的流畅感。

这天，又一次几乎跑到虚脱的体能训练结束后，林缺像条死狗一样靠在冰冷的桥墩上大口喘息。

他习惯性地甩了甩因为反复挥砍而发酸的右手。

突然！

他的动作猛地僵住！

瞳孔骤然收缩！视线如同被钉子钉住一般，死死地钉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那根一直狰狞外露、如同恶魔之爪般可怖的森白骨刺……

竟然……竟然如同拥有生命般，正在缓缓地、无声无息地缩回皮肉之下！

皮肤表面，只留下略显粗糙和苍白的指节！看上去，和一只普通的人手，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林缺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意念微动，手指微微用力。

“唰！”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破空声响起！那森白的骨爪，再次应念弹出！

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冰冷寒芒！

收！

念头再动，骨爪又无声地缩了回去。

放！

“唰！”再次弹出！

收放自如！

林缺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感受着这种全新的掌控感，一时间有些恍惚。

伴随着力量的增长和骨爪的进化，林缺也注意到了自己身体的另一个细微变化。

原本因为“死亡”状态而残留的一些轻微腐败迹象，比如某些部位过于灰败的皮肤，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毫无血色的惨白。

还有上次战斗中，手臂上被那粘液腐蚀的伤口，以及身体上其他的划痕，现在也已经全部恢复。

皮肤光滑，没有留下半点疤痕。

自愈能力，似乎也变强了。

这张脸，虽然五官轮廓依稀还是穿越前的模样，但配上他日渐凌厉、在残酷生存中沉淀下来的眼神，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非人气质。

这半个月里，除了自身的惊人变化，林缺还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微妙异常。

那些游荡的普通丧尸，数量在明显增多。

最初的时候，只是桥洞附近偶尔能看到零星几个晃荡的身影。现在，他进行长跑训练时，视野范围内，几乎随时都能看到十几个，甚至更多的丧尸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虽然这些低级丧尸依旧行动迟缓，智力低下，对他构不成太大威胁。但这种肉眼可见的增长趋势，像一块无形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中午时分。

例行的训练结束，和老朋友“平举哥”完成了今日份的击掌仪式后，林缺站在桥洞的巨大混凝土桥墩旁。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股力量如同蛰伏的野兽，正在血管里奔腾咆哮，蠢蠢欲动。他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空气灌入肺部。

右拳，猛地紧握！

骨节发出“咔咔”轻响。

然后，没有丝毫犹豫，调动起全身的力量，用尽全力，狠狠地一拳砸向面前坚硬无比的混凝土桥墩！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攻城锤狠狠敲击在厚重的金属板上！巨大的反震力道，震得他整条手臂都有些发麻。

林缺缓缓收回拳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桥墩那坚固厚实的表面，竟然留下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小坑！虽然不深，但确实是一个坑！

坑洞的边缘，还蔓延着几道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

他自己都被这恐怖的力量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随即，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涌上心头。

他咧开嘴角，无声地笑了。

然而，力量带来的狂喜还没持续几秒钟。林缺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他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一个在穿越前，某个被广为流传的“变强定律”，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林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卧槽！

不会吧？！

他甚至顾不上去回味刚才那一拳的威力，下意识地，用一种近乎惊恐的速度抬起手，摸向自己的头顶。

仔仔细细地，一寸一寸地摸索了好几遍。

从前额到头顶，再到后脑勺。

感受着那依旧浓密、甚至可能因为吞噬晶核改善了发质而变得更有韧性的头发……

他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颗差点跳出嗓子眼的心脏，也总算落回了胸腔。

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他一屁股坐在桥墩旁的石块上，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用那依旧嘶哑难听的声音，劫后余生般地嘀咕着：

“还好还好……吓死爹了……”

“老子是变强了，但头发还在，幸好没有变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