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们来打个赌吧

开荒，这个词几乎适用于所有冒险类题材的MMO游戏当中，指的是玩家群体在一个新的游戏环境、服务器或副本中进行首次探索或挑战的过程。

这个过程中通常伴随着大量的尝试与失败，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并且极为考验玩家与玩家之间的配合以及策略的运用。

但当开荒的试错成本夸张到需要玩家们付出生命的时候，这形容词就会转变成为一种与死神共舞的残酷仪式。

简自认为自己没那么高尚，所以他之前才会对阿尔戈说出那番“是在给像他们这样的人脸上贴金”这样的话来。

因为他们确确实实是自私的，为了优先掌握更多的生存资源，舍弃了那些仍旧处在迷茫之中的人们。

但他们又是无畏的，至少他们愿意去做这样的尝试，而不是像那些仍旧逗留在城镇里，祈祷着有人来解救他们的人一样，盲目而绝望。

简深知这一点，尽管他嘴上不承认，但内心深处，他始终对那些敢于冲出去，敢于与死神共舞的玩家们抱有一丝敬意。

“已经能够看到森林的轮廓了。”

以一击爪击顺利撕开眼前名为【Dire Wolf】恶狼的侧腹，彻底清空其血条内最后一格HP。

阿尔戈无视了那绽放成无数菱块的绚烂，微微喘着粗气，目光望向了那已经逐渐向着昏暗色调变化的茂盛森林。

在经过一段为时不短的奔袭，以及先后击败了不知多少头沿途刷新出来的拦路野怪之后，两人此刻总算是赶在天黑之前，抵达了目的地所在的【霍伦卡之森】与广阔草原的交界处。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们穿过城镇西北大门，一路沿着商道行进了大概不到两公里的时候，原本低垂于西侧山巅之上的太阳，就已经彻底隐匿消失在地平线上了。

只是碍于艾恩葛朗特那特有的楼层结构，实际距离天完全黑下来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因此即便两人一路穿越过一望无际的草原地带，天空中的主色调也仍旧维持着那略显暗淡的余晖色。

“需要休息一下么？”

简从道具栏中取出一瓶提早就准备好的——来自起始城镇广场上的喷泉泉水，将其递到了仍旧有些气喘的阿尔戈手上。

“谢啦……咱没问题。”

阿尔戈道了声谢，接过泉水狠灌了一大口，这才感觉胸口那股因为剧烈运动而产生的沉闷感稍微消散了些许。

好在这里是游戏的世界，即使如此狂野的补充水分，现实中的身体也不会受到半点影响，否则阿尔戈此刻恐怕会因为过量饮水而导致心脏负担加重，严重的甚至出现腹部胀痛、咳嗽、呕吐等不良反应。

不过这至少算是眼下这种朝不保夕的状况下，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呐，简仔，我想帮助那些人。”

没来由的，短暂休息过后的阿尔戈忽然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简闻言愣了好一阵，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阿尔戈口中的“那些人”指的究竟是谁。

于是他顺着阿尔戈的视线，将目光一同穿越那广袤无垠的草原，凝望那座仿佛依旧笼罩在阴影中的城市。

“你打算怎么做？这可不比传统的MMORPG游戏，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恐怕很难做到什么。”

“目前只是有一个想法，我也不确定这样能不能行……”

阿尔戈喃喃道，显然她自己心里也没底，但紧接着就见她忽然展颜一笑，用着玩笑似的语气伸手在简身上轻轻捶了一下。

“话说，简仔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坚定支持咱么？比如说什么‘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可以’之类的话。

‘恐怕很难做到’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只是实事求是。”

简侧身躲开阿尔戈后续的追击，目光在她那仍旧隐藏在兜帽下的模糊面孔上停留了片刻。

“简仔还真是不懂得情调呢。”

兜帽女孩又一次这般低语。

“那还真是抱歉了呢。”

简再一次这般回应。

他看不见阿尔戈的表情，但能够猜到对方当下的心情会是怎样的复杂，同时也能猜到对方此刻的内心正在做着一个怎样困难的决定。

不过他不打算去干扰对方，因为有时候人的成长就是在那短短的一两个决定上面，其他人无权干涉，也干涉不了。

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沉默了半晌的阿尔戈忽然再度跳脱的转移了话题。

“呐，简仔，我们来打个赌吧。”

简的视线微微下移，最终落在了对方死死攥紧的拳头上。

“赌什么？”

“就赌我们能不能通关这座浮游城怎么样？”

阿尔戈的语气似乎仍旧是在开玩笑。

“不赌。”

简毫不迟疑的答道。

“啊？为什么？”

兜帽女孩身上的麻布斗篷不易察觉的颤动了一下。

“因为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将那细微的颤抖尽收眼底的简，语气坚定的说：

“我们一定会通关的。”

兜帽女孩愣住了，而后哑然的扬起那隐匿在兜帽下的容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男人那泛着褐色的瞳孔，好半天都没有回话。

男人也没有动作，就这么与其对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兜帽女孩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的，简仔还真是……”

阿尔戈放开紧紧攥住的拳头，背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用着仅能让两人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

“还真是坏心眼呢。”

简没有接话，依靠两世为人的经验，他觉得自己这时候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几秒钟之后，似乎已经整理好心情的阿尔戈，率先迈开步子。

“OK！休息完毕，继续行动！”

那充满元气的声音，仿佛迎合着草原上轻柔的微风，将刚刚萦绕在这处商道上的阴郁，热烈的送向远方。

“呐，简仔我们再打个赌怎么样？”

“这回你又要赌什么？”

“就赌咱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不赌。”

“诶？为什么？”

“因为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一定可以。”

“嘿嘿~那是当然了，咱可是鼎鼎大名的‘情报商人老鼠小姐’呐！”

“是~你说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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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霍伦卡之森内部——

“自私自利才是活下去的生存之道……真是的，我简直就是独行玩家的模范嘛……”

这般自言自语着，桐谷和人，不，游戏里应当称其为Kirito，也就是桐人，此刻正顶着森林中明显有别于草原上的昏暗光线，沿着林中错综复杂的小径，寻找着通往【霍伦卡】的道路。

作为曾经最先推开通往第10层迷宫大门的玩家，桐人很清楚该如何找到那条最快抵达目的地的最短路径。

即便身周的景色看上去基本毫无差别，除了树干还是树干，除了灌木丛还是灌木丛。

“大概还要10分钟么？”

依靠着地图的指示，桐人大概估算了一下余下道路所需要的时间，而后转过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

“应该……没有人比我更快抵达这边了吧。”

差不多1个小时之前，他作为最先意识到城镇周边的资源将会枯竭的那一批玩家，以最快的速度优先离开了位于城镇西北侧的大门，一路顺着大路抵达了这里。

期间他并没有在前方看到任何其他玩家的存在，只是在刚刚离开城镇时，有注意到身后远远的跟着两个玩家。

不过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在跑出去大概一两公里远的距离之后，桐人就再也没有从身后的草原上看到那两个玩家的身影了。

“也许是被什么怪物给耽搁了吧。”

桐人不想往太过悲观的情况去设想。

第一天就有213人死掉的游戏，再出现任何不必要的损失，都有可能会对攻略这座囚笼的进程，造成无法预料的影响。

不可避免的，桐人再度联想到了那个头上绑着头巾，瞪着一双有些凹陷的铜铃大眼，胡子拉碴的落魄武士。

要是那个看起来人很好的家伙能在我身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