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细说因由

一连三日，吴靖都陪岳不群游山玩水，讨论武功及江湖上的各类传闻，而未明说两家究竟有什么渊源。

岳不群也不着急。

他心里已然猜到，这位镖头在试探他。

毕竟这交情尚浅，又怎么可能言深呢？

况且劳德诺眼下还是做不到行动自如，不如多玩几天，待他有所恢复，再一起去衡阳，参加洗手大会、时间还来得及。

这天上午，阴雨绵绵。

福州的天气就是这样，春天里雨水多，夏天又有台风，秋冬倒是还行。

福州城外，西湖。

一叶扁舟，在雨下的湖面上轻轻飘荡。

乌蓬之下。

吴靖展开包裹，将杯酒熟菜置于小几，又笑意吟吟地给岳不群散了烟。

岳不群道了一声谢，熟练地点燃了烟，接着颇为老道地吞云吐雾起来。

现在他肯抽烟，并非因为不愿拒绝吴靖的好意，而是意外发现这东西、竟有一些静心提神的神奇效用，对于他修炼紫霞神功大有裨益。

既然如此，他当然也不介意成为一个烟民。

不过，此时他的心神并未放在香烟上，因为小舟之中，并无第三个人。

故他猜测，吴靖这是打算跟他交心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

烟过三根，酒过五盏。

吴靖又拿出那个包裹，并从中取出一件红色的旧袈裟，一脸凝重之色，递给了岳不群。

岳不群心中一突，仿佛在那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催促他赶紧接过袈裟。

但还是克制住了，好奇道：

“这，这是……”

吴靖却没有说话，而是先以眼神示意，让他接下。

岳不群双手接过，随后又在吴靖的目光示意之下，郑重地展开了袈裟。

这自然就是位于向阳巷的林家祖宅中的辟邪剑谱，早已被吴靖拿到手，但至今却只看过了第一道口诀：

武林称雄，挥剑自宫。

葵花宝典上略有不同，而且多了两句：

欲练神功，引刀自宫。

炼丹服药，内外齐通。

岳不群定睛一看，便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感觉自己有些眼花。再看一眼，竟然还是那八个字，终于忍不住把目光看向了吴靖。

吴靖依然没说话，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吴靖自己不会看，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就算只看一遍也可以彻底记住，这么一来，就很容易出意外了。

他固然不怕自宫，但那一定是在没得选的情况下，有的选他才不乐意。

而老岳资质普通，看一遍也没甚要紧。

岳不群惊疑不定，听劝地继续往下看。起初他还抱着一种探究的心态，可当他看完了四分之一的内容，便已为神功的博大精深而折服，完全忽略了开篇的第一道口诀。

就算自宫又如何？

和辟邪剑法一比，紫霞神功何以称神？

岳不群本来还打算看一会儿就还回去，毕竟他明面上好歹也是君子剑，若真沉迷于别人家的奇功绝艺，未免不妥。

但他无法自拔啊！

一直到全部看完，吴靖伸手扯动袈裟，他才一脸惭愧之色地回过神来，不解地问：“为何将如此神功、与我观看？”

吴靖故作狐疑道：“岳兄你当真不知、此功正是我们两家的渊源所在？”

岳不群忙拱手道：“还请林兄弟相告！”

吴靖点了点头，又给老岳点了一支烟，随后自己这边当然也点了一支，边抽烟，边讲故事：

“岳兄应当也听过葵花宝典这门奇功，知道它是武林至高无上的秘笈、但却未必知道它跟贵派的渊源。约百余年前，它不知怎的就落在了泉州少林寺红叶禅师的手上。又二十年后，贵派的岳肃及蔡子峰二位前辈，去拜访这位禅师，窥得了宝典，而且还有意记诵。可回山后竟发现各自记的内容，居然对不上，甚至产生了龃龉、莫非这是贵派剑气之争的由来？后来禅师发觉两位前辈的行迹，却并未怪罪，反而令弟子渡远，也就是我们林家的先祖远图公，前往贵派劝两位前辈不可修习，因为这部宝典实在是过于邪门！结果两位前辈却以为远图公懂得宝典的精要，竟趁机请教于他！而远图公身为红叶禅师的弟子，本身早已窥得上乘武功之玄妙，边随口解释两位前辈说的口诀，边心中默记，掌握了其中精要，后来据此创出了这门辟邪剑法，并且还了俗。而贵派的两位前辈却被魔教那十大长老打上山门，不幸遇了难，宝典也被抢了去。”

岳不群听得很认真，神色变幻不定中、沉吟了半晌，才冒昧地询问道：“也就是说，远图公也自宫了？”

吴靖叹道：“正是！为免被外人所疑，他买妻买子、就是我爹林仲雄，故我其实并不是他的亲生血脉，但我依然打心底尊敬他这爷爷，所以日后还得请岳兄替我保密。”

岳不群奇道：“我自当为远图公保密，只是不解你为何将此事告诉我？你若不说谁又能知道这等密辛？莫非泉州少林寺的和尚也知道？”

嵩山少林的都知道。

但这事不能告诉你。

吴靖摇头道：“那些和尚应当不知道。因为这部宝典有一个邪门之处，就是一旦入迷，便会把持不住，非得修炼不可！试问红叶禅师，又岂会将这个害人精留在世上、弄得人皆尽知？他在圆寂之前，便已焚毁此经！故贵派被抢走的那本葵花宝典、以及辟邪剑法，尽管得了真意，却也未竟全功。不过饶是如此，那位东方教主，修习此经多年，怕已到了鬼神莫测的神仙境界。我曾打探得知，少林方证大师已将那佛门瑰宝易筋经臻至圆满，武当冲虚道长亦练就太极剑法，他们二人联手，天下谁人能敌？但我依然觉得，就算他们联手，也远不是那位东方教主的对手。当世可能只有贵派风清扬前辈，能和此魔周旋！”

岳不群目瞪口呆，练成紫霞功神的得意消散一空，下意识攥紧了袈裟，失态地问：

“东方不败也自宫了？”

是啊，所以你别犹豫，赶紧切了完事！

另一条船上的宁女侠，若知道被她高看一眼的林贤弟，此时正在蛊惑她的好老公自宫，估计会飞过来，耍一套自创的玉女金针十三剑，先把小吴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