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尽人事，听天命

沈言反应速度极快，一脚踹过去，那人来不及躲避，倒在地上。

“史狗，我和你们拼了……”那人怒吼一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再次扑了过来。

这声音为何那么熟悉？

沈言将二娘护在身后，拿着灯笼递过去照亮对方，沉声道：“你是谁？”

灯笼照耀下，那人浑身血迹，右手蜷缩。

沈言抽了口冷气，这不是上次帮自己的乞丐，为何浑身都是伤？

“你？”那人仿佛认出沈言，努力挣扎站起来，跌跌撞撞的离开。

“这位兄弟，需要我帮忙吗？”沈言追上去问道。

“你……你帮不了我的，快走吧！”那人摆了摆手，可惜走了几步，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沈言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他失血过多，已昏迷过去了。

“沈郎，怎么办？”二娘凑过来焦急问道。

“自然是救人，马建安！”沈言大声喊道。

远处的马建安连忙跑了过来，就看到沈言指着躺着的人道：“你先给他止血，背到老宅去，注意不要被人看到。”

沈家老宅颇为安静，位置偏僻，刚整修完毕，适合养伤。

“好！”

马建安从怀里掏出金疮药，细细的给他止血，又撕扯布料将伤口压住，背上后转身离开。

沈言看着地上遗留的血迹，招呼二娘道：“二娘，过来帮我一把。”

二娘虽不知道沈言要干什么，可他说什么，她就干什么。

前世沈言没钱，跟着某黑人老哥干过处理血迹等事情，找来抹布将路上血迹处理了一番，又引向河边。

沈言甚至划破手指，沿途都滴了几滴血迹。

做完这一切后，沈言带着二娘，提着灯笼继续前进。

“沈郎，刚才那是？”二娘害怕的搂着沈言的胳膊，低声道。

“两月前，我被人袭击，他救了我一命。”沈言低声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二娘松了口气。

沈言耳朵一动，低声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数人快步走了过来，看到沈言和二娘后大喊道：“前面的人，站住！”

“你们是何人？”沈言转身，提着灯笼大声喊道。

“我等乃府衙官差，咦，这不是沈官人吗？”一位官差走过来，提着灯笼看了沈言一眼，惊讶道。

八十税卒对战数百流民的事情，早已在绍兴官差之中传遍。

数百流民冲锋，若非沈言站在第一排稳住士气，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官差们脑补当时的情况，对沈言更是钦佩不已。

虽后面被上官严禁讨论此事，可沈言一战成名，已成为诸多官差心目中的英雄。

前几日商税院开堂，这位官差恰好见过沈言一面，故而叫出声来。

听到是沈言，几个官差都兴奋的围过来，目光崇拜道：“沈官人，您的事迹我都听说了，久仰大名！”

沈言明白过来，叉手笑道：“多谢诸位兄弟关爱！”

“那里那里！”

双方愉快的聊了几句后，几个官差对视一眼后，叉手询问道：“沈官人，可曾见到一个浑身鲜血的乞丐？”

“乞丐，并未看到。”

“沈官人，最近这里不太平，您身边还有女伴，早点回去吧！”官差瞟了一眼二娘，笑着叉手道。

“多谢几位兄弟提醒，我们这就回去！”沈言笑道。

目送几位官差打着灯笼离开，两人也没有心思逛街了，提着灯笼改道回到老宅。

推开老宅大门，沈言看到马建安焦急的走过来道：“官人，此人流血太多，伤痕累累，若找不到大夫治疗，恐怕活不过今夜。”

进屋瞟了乞丐一眼，沈言发现他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若不是胸膛起伏，还以为他死了。

沈言思索片刻，拿出一锭银子给马建安，拍着他肩膀道：“建安，你去一趟镖局，将陈大夫请过来一趟，这锭银子给他当报酬。”

陈大夫乃镖局大夫，擅长止血等皮外伤，若他来救治，此人应该能活下来。

“好，我马上就去！”马建安接过银子，转身没入黑夜。

沈言让二娘打了一些热水，帮他清洗了伤口，发现他胸口绑着血迹斑斑的绷带，还在渗血，受伤颇重。

不仅如此，他浑身剑伤处处，剑伤刀伤多达数十处，若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死了！

就在沈言叫人过来治疗时，绍兴府，府衙之中。

三凶四木之中的梁成大，俊朗的脸蛋皱着眉头，望着众多手下道：“为何还没有找到人？”

“启禀梁相公，我们已将其重创，胸口中了一剑，或许是掉入内河之中……”

“对，我们在河边发现血迹……”

梁成大脸色并不好看，冷冷道：“我说过是活捉，活捉，不懂吗？”

“相公，他太厉害了，我们死了三十多兄弟……”

“就算你们死光，也要活捉他！这是史公的命令！”

“现在，立即给我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梁成大怒吼道。

他们好不容易策反一个绣衣卫的叛徒，让其联系上孤狐，设下陷阱，企图将其活捉。

孤狐极其狡猾，见势不对转头就跑，中途还杀了许多人……

若让孤狐跑了，自己怎么向相公交代？

“是！”手下叉手，转身就走。

接下来，就看到许多官差在内河到处捞人，又或者沿河打探乞丐的消息。

……

另外一边，马建安连夜将陈大夫接过来后，开始治疗。

沈言等了一会儿，就看到陈大夫将此人身上伤口清理了，又敷上药物。

“陈大夫，他情况如何？”

“沈官人，他胸口被刺了一剑，虽未伤及心脉，可流血过多，恐难以活过今晚。”

沈言脸色微变，拉着陈大夫道：“大夫，他救过我的命，你一定要救救他。”

“这些钱够不够？”

沈言毫不犹豫掏出五十两银锭，塞到他手里。

陈大夫感受手中沉甸甸的银锭，感慨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只能用祖传丹药了。”

“此丹药能激发他的潜力，不过，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天了。”

听到这话，沈言叹了口气道：“尽人事，听天命！”

“陈大夫，您只管给他喂药……”

“好！”

陈大夫捋着胡须，微微额首，从身后的葫芦之中倒出一枚黑色丹药，塞进他嘴里。

马建安又端了一碗水，让他喝了下去。

“沈官人，若他能熬过今天晚上，就能活过来。”陈大夫继续道。

“多谢陈大夫！”

“晚上不好回去，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沈言叉手道。

马建安带着陈大夫才镖局出发时，发现路上官差特别多，许多地方都封锁了。

还是马建安熟悉道路，带着陈大夫走街串巷，才没有被官差发现。

“好！”

陈大夫也知道不能回去了，跟着马建安去休息。

沈言感慨的看了那人一眼，道：“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命了！”

一夜无言。

第二天大清早，沈言起床后，第一时间就去隔壁房间看乞丐的情况，推门进去，惊讶发现床上人不见了。

下一刻，一个人影瞬间袭击过来。

沈言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有人擒住了自己，匕首寒气凛冽的架在脖子上。

一瞬间，沈言感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咦，怎么是你？”

看到是沈言，那人退后几步，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言发现那人满脸惨白，握着锋利的匕首，胸膛起伏，因为剧烈运动伤口渗出点点血迹。

“你这是干什么，我扶你上床躺着！”沈言着急走过去将他扶起来，躺在床榻上。

“我还以为自己被他们抓住了。”

“沈言，你不该救我……”那人躺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力气，睁开那阴冷的眸子道。

“救都救了，说那么多干嘛……”沈言笑着安慰道。

“我恢复行动力后，自然会离开，不会牵连到你……”那人话语极其冰冷。

“你救过我的命，我自然要报答！”

“我想藏一个人，还没人能找到，你安心养伤即可！”沈言嘴角上翘，浑身爆发出强大的自信力。

那人愣了愣，第一次在一个税吏身上，看到如此强大的自信，眸子里多了一些变化。

“好！”他闭上眼睛。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一点吃的。”沈言笑道。

“我叫韩胡……”韩胡沉默片刻，声音传来。

“好的，韩兄弟！”

恰好陈大夫过来了，看了看韩胡状态，满脸惊讶道：“受那么重的伤都能活过来，真是少见！”

“沈官人，我先去给他熬药，你给他吃清淡一些，好好养伤。”

“好！”

等陈大夫离开后，沈言端来一些稀饭，让韩胡吃了一些。

吃了小半碗稀饭后，韩胡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去打探消息的蒲应，急匆匆的赶到老宅。

“蒲应，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沈言询问道。

“哥哥，这几天绍兴临清坊等地方，都被官府戒严了。”蒲应压低声音道。

“什么理由？”沈言满脸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