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双重绝望下的魔女回廊

毛利魔女结界，如今已叠加了新生的兰之魔女的气息。

空间扭曲得更加剧烈。

“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牌子在无数道门上闪烁，字迹模糊，几乎要彻底消失。

打字机的哒哒声，麻将牌的哗啦声，男人醉酒的嘟哝，现在与少女悲伤的啜泣，空手道凌厉的破风声交织在一起。

琴酒侧身躲过一叠从天而降的卷宗。

那卷宗字迹潦草。

卷宗砸在地上，散开成无数张废纸，上面写满了失败的推理。

那些废纸缠向他的脚踝。

他甚至懒得用魔法清理，只是冷漠地一脚踩过。

幽蓝色的灵魂宝石在他变身后的黑色哥特裙装上闪烁。

但那微光边缘，已肉眼可见地被污秽所包围。

该死！

这鬼地方到底是什么？！

前一刻还是堆满空酒瓶的走廊，下一步就可能变成不断塌陷的赛马券深渊。

那些穿风衣的模糊黑影如打不死的蟑螂。

刚用魔力枪轰碎一个，更多的就会从卷宗堆或门缝里冒出来，进行毫无意义的骚扰。

而现在，情况变得更糟了。

空气中开始飘落粉色的花瓣。

看似无害，边缘却带着锋利的触感。

一片花瓣擦过琴酒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同时，那些原本只是骚扰的黑影使魔，行动模式也发生了变化。

它们有时会突然停下，发出悲伤的呜咽，然后更加疯狂地扑上来。

更远处，一些新的使魔开始在混乱的事务所迷宫中游荡。

它们轮廓模糊，像是用破碎的空手道瓦片和枯萎的兰花组成，形态巨大如同雕像。

它们动作缓慢，却散发着更强的压迫感。

“大哥！”

伏特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那身深灰色女仆装早已沾满污秽，脸上满是疲惫。

他的灵魂宝石，那颗深灰色的石头，黯淡得几乎快要失去光泽。

光是和使魔之间的战斗，还有这鬼地方无处不在的精神污染，让他的消耗远超预期。

“闭嘴！”

琴酒冷喝一声，抬手一枪。

幽蓝色的魔力弹打散了一个试图靠近的使魔。

那使魔形态如破碎的天使，流淌着黑色泪水。

使魔溃散，但那些组成它的碎片并未消失，反而化作更多锋利的粉色花瓣，旋转着袭来。

琴酒皱眉，再次开枪扫射，同时拉着伏特加快速后退。

他能感觉到魔力的消耗正在加剧，灵魂宝石的污秽也在加速蔓延。

必须尽快找到出口，或者……彻底毁了这个鬼地方！

但这个念头刚起，脚下的地面突然消失。

他们坠落下去。

下方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一片河流。

河流由无数破碎的手机屏幕组成。

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各种寻人启事和未接来电的提示。

……

另一边。

赤井秀一喘息着，靠在一堆摇摇欲坠的委托报告书上。

虽然他刚与丘比契约不久，魔力尚算充沛，但灵魂宝石的颜色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变深。

每一次挥动由魔力构成的狙击步枪。

每一次释放能量抵挡那些无孔不入的攻击。

都在加速消耗和污染。

世良与秀吉的死亡，母亲的牺牲，还有这份不情愿的契约……

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在战斗中杀意更甚，却也更容易被结界中的负面情绪影响。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赤井立刻警觉地抬起武器。

冲过来的是安室透。

他的情况看起来比赤井更糟。

变身后的服装破损不堪，金色的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

灵魂宝石的黯淡程度几乎与伏特加相当。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曾经的敌人。

后来的合作者。

现在，是困在同一个绝望囚笼里的魔法“少女”。

“让开！”

安室透低喝一声，并未停留。

他似乎在追逐或者寻找着什么。

赤井没有动。

下一秒，安室透身后追来了三个黑影使魔，以及一阵密集的粉色花瓣雨。

安室透反手释放魔力屏障抵挡。

赤井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一道凝练的魔力射出，精准地打散了那三个黑影。

安室透动作一顿，回头看了赤井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向前冲去。

赤井目送他离开，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在这鬼地方，过去的纠葛毫无意义。

活下去，才是唯一的念头。

或者……再次找到琴酒，在这里做个了断？

这个念头让他胸口的宝石猛地一跳，黑暗似乎又加深了一分。

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不合时宜的想法。

……

角落里。

贝尔摩德的身影在混乱的事务所场景中穿梭，动作比其他人更加轻盈诡谲。

她的灵魂宝石，那颗代表着神秘与伪装的银色宝石，也蒙上了一层灰暗。

但相比琴酒和安室透等人，污秽蔓延的速度似乎要慢一些。

她的完美拟态能力在这片扭曲的逻辑迷宫中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她可以短暂地模仿那些低级使魔的气息，滑过某些冲突地带，避开许多无谓的消耗。

但现在，情况显然发生了质变。

贝尔摩德停下脚步，微微蹙眉，看着一片粉色的花瓣轻飘飘地落在她伸出的手套上。

这花瓣……看似柔弱，边缘却隐隐透着锋芒。

空气中，那原本属于毛利小五郎的气息，混杂着烟酒味和失败感，此刻被注入了一种全新的悲伤。那悲伤更加尖锐。

像是什么东西……破碎了。

她听到了。

在打字机，麻将牌和醉汉呓语的背景噪音中，多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少女啜泣声。

还有……空手道破风的凌厉声响！

贝尔摩德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粉色……

啜泣……

空手道……

这些元素，让她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被她称为“Angel（天使）”的女孩。

难道……

她感知到，原有的那个魔女气息，混乱而偏执，属于毛利侦探。

此刻正与一股新生的魔女气息纠缠融合！

那新生的气息充满了哀恸与守护，夹杂着悲伤绝望。

“不……不会吧……”

贝尔摩德喃喃自语，一贯从容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发自内心的惊愕与一丝难以置信。

“Angel……你也……”

她瞬间明白了。

毛利小五郎的魔女化只是开始。

而现在，毛利兰，也步了他的后尘！

等等……

贝尔摩德眉头紧锁，一个关键的疑问浮上心头。

她记得很清楚，在毛利小五郎灵魂宝石破碎、结界形成的最初混乱中，她利用短暂的时机，将柯南和小兰推向了相对安全的地下通道入口。

虽然最后自己没能完全脱身，但那两个孩子……

尤其是兰，当时应该已经离开了结界的核心范围，甚至可能已经进入了通道。

她是怎么回来的？

又或者……她根本没能逃出去？

还是说……她自己又冲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知道了父亲的结局？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无法承受的打击？

无数种可能性在贝尔摩德脑中闪过，但无论哪一种，都指向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这个被她视为不同的“Angel”，终究还是没能逃脱这绝望的漩涡。

这个结界，不再仅仅是一个失败侦探的内心写照。

它变成了一个叠加了父女双重绝望的、更加恐怖的领域！

难怪……

难怪那些使魔的攻击模式变得更加混乱，更加致命。

难怪空气中的绝望感几乎要化为实质，连她的拟态都开始变得困难。

“真是……最糟糕的剧本啊。”

贝尔摩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拟态魔力感知到远处琴酒和伏特加狼狈坠落的身影，又发现赤井和安室透各自为战的挣扎。

心中涌起的并非幸灾乐祸，而是一种冰冷的寒意。

他们连魔女的面都没有见到，仅仅只是使魔就已经险象环生。

面对这双重魔女完全融合后的力量，谁又能撑下去？

那个小男孩……柯南呢？

他是否也在这里？

他……是不是也回来了？

是否……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想到这里，贝尔摩德的心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她自己都难以捕捉。

是懊恼吗？

懊恼自己没能成功掩护那两个孩子彻底离开？

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她思绪急转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猛然袭来！

那危机感混合了两种意志，截然不同却又同样疯狂！

贝尔摩德甚至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凭着战斗本能向后急跃。

轰——！！！

原地，一个巨大的使魔轰然砸下！它的形态极其怪异！

仿佛是由无数被撕碎的侦探小说书页、沾满污渍的卷宗，以及破碎的黑色空手道腰带和枯萎的兰花瓣强行黏合而成！

它没有五官，只有两个空洞的双眼。

一个流淌着浑浊不堪的黑色焦油，代表毛利侦探。

另一个则滴落着粉色的泪水，带着锋锐花瓣，属于兰。

贝尔摩德眼神彻底凝重起来。

麻烦大了。

这个由父女双重绝望构筑的悲伤回廊……

恐怕，真的再无生路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