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至于我是不是窝囊废……不如，借你的人头来检验一番！

江西落双手死死捂着脖子。

鲜血如刀片般，从指缝里喷薄而出。

他的嘴角一动、一动的，想说些什么，偏偏喉咙里只能发出“咳咳咳”之音。

兔起鹘落。

变故来得太过迅猛，以至于远处的海东流，嘴角那一丝狞笑，尚未被震惊取代。

以他眼光，岂能看不出顾宁不过是八品初阶武者。

即便使用诡计偷袭，也奈何不了二师弟半分。

结果只有一个：眼前的陌生大汉，必死无疑！

对于必然的事情，他无心欣赏，而是提高了警惕，在外围巡视。

乱世中的武者，没有蠢人。

顾宁不可能凭借丁点的实力，便闯进聚义厅，外面大概有他同伴。

此刻，迟到的震惊终究充盈了海东流全身。

也读懂了二师弟的遗言：你使用的是明明是拳法，怎么可能带刀？！

并非断水四杰见识浅薄。

即便当年传授古风《养生功》的葛医师亲临现场，也会禁不住赞叹：此子天赋惊人，是一等一的练武奇才！

天下武者，得了师承，一丝不苟、勤奋练功。

尽自己的能力，将功法练至极致，谓之武者的执着。

是优点，同样是限制。

限制武者的创新精神，他们只会想方设法，令自己做到那个固定的标准。

具体是，拳是拳，掌是掌，刀是刀，剑是剑。

如顾宁这般，随性而为，以樟刀作拳头，貌似轻巧，三岁小孩都懂。

实际上，于武者来讲，千难万难。

难在他们会被师父呵斥，乃至上升到欺师灭祖的层面。

更难在他们内心的抗拒，甚至想一想，都是罪过。

是以天下武者甚多，真正能够入道的，寥寥无几。

如顾宁这般，非大气魄者，非心思极致灵敏者，不能做到。

江西落瞪直眼珠，看恶鬼一般看着顾宁。

身体一尺、一尺，软了下去，落到地上。

双脚不断的蹬踏，身子如虫子般蠕动。

“嘭！”

撞到了一个人身上，那人身体硬邦邦、冷冰冰的。

“人怎么会如此？”

江西落空荡荡的意识，控制着眼角余光看去。

“啊？！”

一声惨叫，被自己撞到的竟然是一位无头的……怪人！

“是勾魂恶鬼！”

恐怖的动念，一下子将他的魂魄冲散。

江西落身子一挺，一命呜呼。

而他身旁的是……林辉那具无头尸体。

海东流早已看出端倪。

悄然无息，激荡起丹田中的真气。

一股寒意凉透了后背。

明白了地下两位师弟为何会醉倒，江西落为何会被越级杀掉。

迷药！

眼前的汉子使用了无色无味、如清风拂体般令人无知觉的迷药。

恐怖的是，此迷药可抑制武者体内真气的运行，限制武者行动的敏捷度。

相映成趣的是，顾宁心中生起的是不满，与警惕。

不满的是，小觑了八品武者的实力，小觑了真气的奇异。

清风可随意迷倒九品武者，只能令八品武者失去部分能力。

警惕的是，回去后，必须要加强清风的药效。

可知，世间的迷药，甚至毒药，对七品以上武者，作用甚微。

不过，在顾宁进阶八品武者之前，意义非凡。

海东流长刀护在胸前，谨慎的盯着顾宁，一字一顿道：

“大人可是北地四方城捉刀人？在下愿以三千两银子，跟你交个朋友，如何？大人请细想，在下虽然身中迷药，凭借手中长刀，亦有与你一战之力！”

海东青所言非虚。

清风限制了他一半左右的劲力，远低于顾宁。

武者生死相争，胜负关键，劲力不过是其中一个决定因素而已。

还包括不限于经验，武技。

顾宁杀人经验不缺，与武者对战经验几乎为零。

《养生功》是八分修炼真气的法门，只有两分是武技。

完整成《养生武功》后，直接变成了单纯的真气修炼法门。

于提升境界来讲，是究竟的，于提升武技来讲，是无作用的。

顾宁是一语道破海东流刀法的奥秘，算是看懂了他的刀法。

看懂，跟能战，好比三岁小孩，看到一头千斤的水牛掉落沼泽，他知道只要自己有几千斤气力，抓了牛角，就可将它提起来，问题是……他没有。

此消彼长，顾宁知道，以此条件，平等一战，自己未必能胜海东流，或者现实点讲，自己落败的几率占了大的比重。

所以……

海东流是要杀的！

顾宁岂能容忍一名实力超凡，且无时无刻对灵素山庄构成威胁的人存在。

“我不是捉刀人，是顾宁。”

“顾宁？！”

海东流知道眼前的男人并没有撒谎。

问题是，他抓破了脑门，也想不到自己一生中，何时与一名叫顾宁的男人有过交集。

顾宁补充道：“灵素山庄柳庄主的女婿，少庄主的夫婿，顾宁！”

“啊？！”

海东流脑补了顾宁无数个身份，但凡他说出来的，都可以接受。

偏偏就没有这个身份。

禁不住脱口而出，“你就是灵素山庄那一无是处、只敢躲在女人身后、三步不出闺门的窝囊废，赘婿？”

“.…..”，顾宁知道自己威名远播，也没想到如此的响当当！

海东流说的是大实话，顾宁也只得点点头。

“是的！至于我是不是窝囊废……不如，借你的人头来检验一番！”

话语间，身随意动。

顾宁灵活得如同一头狸猫，带着星月、篝火的流光，瞬间出现在海东流身前。

借着前冲之势。

养生拳！

嘭！嘭！嘭！

二十一拳，延绵不绝，如同流星。

借了冲势，每一拳又何止千斤之力。

海东流闷气到了极致，“顾宁，你狡猾得很！”

顾宁直接冲进了他两臂以内，跟他近身肉搏。

令他空有一门极致的刀法，偏偏手肘以外，都在顾宁身后，根本挥不了刀。

只得双脚连环，不住倒退、趋避。

若他没吸入清风，以八品巅峰境实力，要趋避九品武者的攻击，不难。

可惜没有如果！

顾宁二十一拳，无漏的都落到海东流胸口上。

任凭他铜皮铁骨，也断了十几条胸骨。

更恐怖的是，顾宁的拳头上，带着尖锐的樟刀。

二十一拳过后，海东流一张胸口，变成了筛子，激射出道道血箭。

而胸口又给顾宁的气势无处不在的压制，压得几乎贴到了后背。

心中不忿的是：要老子没有吸入迷药，要老子双手可空出来使刀，若……

几个“若”字，令他闭塞的胸膛更加压抑。

终究是忍不住了，“噗！”，一口老血激喷出来。

倒是如此，令他气息为之畅快，真气也提升了几分。

心中狂喜：顾宁，你的死期到了！

正得意之际，顾宁又一拳袭来，不同于过去，他拳头上并没有尖刀。

事实上，樟刀早已经被砸得卷曲变形，不能用了。

在他拳头将尽之际，五指张开，从里面砸出一个淡黄色的事物。

八品巅峰境武者，眼光何等锐利，他认得，是顾宁腰间的香囊。

鬼知道香囊里面藏了什么，自然不敢伸手去接。

手中长刀已然得了自由，没有任何的犹豫。

呼！

长刀挥去。

“尼玛！顾宁，你好卑鄙！堂堂八品武者，不讲武德，竟然用下三滥的石灰粉！”

海东青正要以刀背荡开香囊，尚未碰到之际，香囊自动散开。

在他眼前，铺天盖地白茫茫一片，眼睛随即火烧般刺痛。

石灰粉！

顾宁被他气乐了：你要杀、害我家人，我还跟你讲武德？

动念生起，却也不敢怠慢，急忙趋避，瞬间落到海东流身后五六米之外。

一头将死的野兽，是恐怖的。

“吼！吼！吼！”

海东流喉咙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双手紧握刀柄，刀法凌厉，劲力虽不足，威势却犹在方才与柳千方争斗之上。

石柱上两人，看得心惊胆颤。

顾宁看得心驰神往：非但海东流的长刀适合我，他的刀法也十分适合我！

确实，顾宁修炼《养生功》，真力无尽，本该使用这种简单、迅猛的刀法。

“顾宁，你这个卑鄙小人，是个男人的，跟老子平等而战！”

“好！那我便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顾宁一声断喝。

呼！

拳头挥出，扑向海东流。

海东流狂而不乱，心中通透，耳听八方。

待听得清晰处，一声狞笑，“顾宁，受死吧！”

呼！

长刀挥出。

“嘶！”

“啊！”

一声闷响，扑上去的顾宁，生生被斩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