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震耳欲聋,回荡在小镇上空。
李昂手中的左轮手枪冒出一缕青烟,他收起枪,从泥地里抠出了什么,然后缓步走向争执中心,脸上带着微笑。
人群纷纷侧目,那女杂技师也停下了辩解,惊讶地看向他。
“抱歉打扰了,各位。”李昂轻松地说道,向着商人伸出握拳的右手,“我想这些应该够了。”
商人睁着眼睛,伸手接着。
滚烫的黄铜胸针,还镶着刚刚的子弹,以及那还在冒烟的弹壳落在他手上,烫得他一阵哆嗦。
李昂又从兜中掏出一把东西,一样落在他手上,只是钱币,却更显得烫手。
“好了,钱也有了,黄铜也有了,去找师傅补你的招牌吧。”李昂对商人说道。
商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中的黄铜胸针和子弹壳,确认了一下它们的分量,脸上的怒气早就变成惊惧。
他咕哝了几句感谢,匆匆离去,似乎担心这个吓人的陌生人给他脑袋来一枪。
李昂转向那位杂技演员,第一次有机会好好打量她。
她比他远处看起来要年轻,也许和他差不多年纪。
她黑发被汗水浸湿,粘在额头上,呼吸因刚才的争执而急促,腰间的细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目光中带着警惕和好奇。
“至于你,我亲爱的小姐,该怎么称呼?”李昂礼貌地问道,尽量让语气显得友善而非审问或恐吓。
“安娜,拉曼查的安娜。”她回答,她警惕地打量着李昂,似乎在试图判断他的意图。
“我想你需要请我喝杯酒。”李昂直截了当地说,指了指那家酒馆。
安娜松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当然,这是我的荣幸。您确实帮了我大忙。”
当两人走进酒馆,那帮闲汉立刻站了起来,一种冒犯的好奇心回荡在空气中。
“今天没有演出。”安娜说道,声音有些紧张。
“看什么呀?你眼睛呢?续上啊?”警长先生今天也还在喝酒。
他一嗓子过去,侍者连忙上酒,闲汉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坐回去了。
这还真是……
两人在无人角落里坐下。侍者上了两杯啤酒,安娜拿起酒杯,向李昂致谢:“为您的慷慨干杯。我欠您一个人情。”
李昂笑了笑,摆摆手:“不用,我是来考察的大学生,你回答我一些问题就行。”
安娜略显惊讶,但很快恢复了那种专业微笑:“那成,你随便问。别怕冒犯,我啥都见过。”
很好,我可以顺理成章地盘查了。
李昂决定先扯点无关话题,避免引起警觉:“那你干这行能挣多少钱?”
“……是不是有点冒犯了。”她环顾四周,确保没人看着,“好吧我说,城里演出场地费贵,乡下没多少人看,不管在哪里,也就够口饭吃。当然,运气好遇上慷慨主顾,那就能挣不少。”
“那你那些东西……”李昂试探性地问。
“一件件攒下来的,有的还是我自己做的,”她显然对此有几分得意,自己打开了包袱,展开给李昂看,而这正中他下怀,“就这些,确实是破烂。我本来今天就想走来着,所以带着行李,想走之前逛逛,没想到就……”
李昂不太常看杂技,其实只能认出来那几个彩球,其它物件是干什么的一概不知。
但确实没有镜子。
“你急着赶火车?”
“不是,没闲钱坐火车,我应该是去村口雇马车去下个镇子。那个每天都有,不着急。”安娜回答得很坦率,她喝了一口酒,眼神坦然与李昂对视。
“你会走钢丝之类的吗?”李昂问道,想着可能对潜入有所帮助的技巧。
“不会,我只有一个人,那种杂技我搭不起来架子。”安娜摇摇头,脸上有些遗憾,“我只会单人的。”
李昂的怀疑渐渐消除了不少,他打算接着问点有的没的,看看有没有别的收获,实在没线索就只能先放弃这条路子。
“你那把剑是?”他指了指她腰间的细剑,这玩意太精细了,和其他道具似乎不是一路。
“啊,这个啊,我给你看,”她唰地拔出利剑,仰头,抬手,将剑送入喉中。
李昂被这突然一下吓了一跳,他张着双手试图拦下,又不敢碰,想出言阻止,又怕她回话,一时慌成一团。
你怎么比我还吓人。
剑刃消失在她喉咙里,直至半截没入她身体。她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显然对李昂的惊讶感到满意。
几秒钟后,她优雅地将剑抽出,完好无损,没有一丝血迹。
“这是怎么做到的?”李昂惊叹道。
安娜笑了,她用手轻轻抚上他的胸腹,动作专业而克制。
“关键在于找到自己的中线,”她说,手指顺着李昂胸骨中央轻轻划过,“喉咙、食道一直到胃,都要成为一条直线。头部往后仰,剑就能顺着这条路径下去。”
“还有控制,这里发力,控制住,不要动,就不会碰到。”她的手指停在李昂腹部某处,然后收回,“也可以反过来,刻意卡住东西——那就是别的戏法了。”
“我头回知道这种居然是真吞的,有点吓人。”
“不是有点,它确实吓人”安娜笑着说,“当然,要练很长很长时间,我说得太多了,这非常危险,不要尝试。”
“那那个吞火的戏法呢,我昨天看到你表演了,”李昂问道,随即急忙改口,“啊,我不学,你给我讲讲大概就好。”
“其实木棍上有手脚,吞下去的时候,火就已经灭了。”安娜解释道,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那又是怎么点燃得呢?”李昂追问,其实现在已经和案件无关了,单纯是他自己好奇。
“你不知道吗?”安娜靠近了一些,神秘地低声说,她的声音甜美而带着一丝调侃,“姑娘的吻是最烈的火,连沙子也能烧成玻璃哦?”
“不能说?”李昂笑了。
“这个你真的学得会,所以不能说,我总要留点本领看家。”安娜眨了眨眼,轻抿一口酒。
李昂跟着喝了口酒,感觉喉咙不太舒服,回忆了一下刚才学的技巧,更恶心了。
荒谬……我到底学这个干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但只是扯了些闲话。
当他们告别时,安娜结了帐:“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要在这里多待好一会。万分感谢。”
“不必客气,”李昂笑道,“祝你在下一个镇子有好运气。”
他看着安娜背着她那怪包袱离去,思绪又回到了案子上。
大概是排除了一个嫌疑人,但真相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