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雨中重塑的未来

“你是…”

阳光透过时空缝隙洒落下来,映照在熟悉的身影上,金色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虽然有些凌乱却透着随性的洒脱,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琥珀色的眼眸炯炯有神,他随意地将手搭在腰间,姿态潇洒而从容。罗特利•威尔逊正看着自己。

“爸爸?”优助喃喃道,喉头不自觉地发紧。

“没想到,若泰还是选择了你。”罗特利似乎有一些沮丧,“不过,本就是我们家人惹出来的祸事,你来收拾,也很合适。”

“您能看的到我?”优助的声音微微发颤。

“是的,事态紧急,就长话短说吧。”罗特利说,“德•斯图尔特是我的学生,是蒙特先知一族的末裔。他是个在战火中长大的孩子,本想着用天赋拯救故乡,却被什那和刚瑟瓦的奸商欺骗,当他试图讨回公道时,追随者们都惨遭屠戮。从那以后,他的心灵就被仇恨腐蚀了。”

“他变得偏执,觉得世界悲惨又令人憎恶,我试图把他引回正道,但事与愿违,见到若泰的时候,他就有了操纵底里斯悲剧的想法,他和我都和若泰签订了契约,我预见到他会利用若泰引发灾难,所以将自己的意识封存在若泰的法力中,一旦斯图尔特使用法力和过去的若泰共鸣,我就可以以意识形态出现。”

优助看着父亲,有很多话想说,却都无法说出口。

“眼下,他应该已经对什那下手了,对吧。”

优助点点头。

“虽然我只是意识,但我可以引导你。要做的很简单,调整时空裂缝的方向,斯图尔特用来联通底里斯和什那的通道,法力源是若泰的法力,只要逼迫他再次使用若泰的法力,你就可以和他法术共鸣,而我会协助你把若泰的法力消散,切断联通。”

“切断联通的话,你是不是也就?”

优助预感到,这也许是和父亲最后的对话,心里一紧。

“我本就是已死之人,优助,”父亲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不要沉溺在怀念里,要向前看。”

优助沉默着回应。

“准备好,是时候了。”

随着时间碎片发光,优助回到了时空裂缝之中。

“哟,老鼠出来了。”斯图尔特说着,缓缓摘下缠绕在眼上的绷带,“优助•威尔逊,不管你在酝酿什么计划,都不会成功的,我会击败你,让你看着什那毁灭。”

时空裂缝突然急剧增大,一下如同天空般出现在上方,正在躲避灾难的人们纷纷抬头,看到了裂缝中正在对峙着的优助和斯图尔特。

“那是优助吗?”白羽抬头看着。

“斯图尔特,元凶原来是他!”

此时的什那城已陷入地狱般的混乱。三只失控的灵兽肆虐着街道,军队的法术如雨点般砸向它们,却收效甚微。治安队拼命疏散民众,官员们早已撤离,而西拉德重伤昏迷,被紧急送往医院。柳茗烟、伊恩·斯科特等人竭力维持着秩序,但整座城市依旧在烈火中哀嚎。

“虚假的繁荣终将崩塌,混乱才是永恒不变。”

斯图尔特睁开一直包裹在绷带下的眼睛,他的眼睛居然是双瞳孔,看起来十分诡异。

“我已经预见未来,威尔逊,你会输,输掉和我的对决,输掉你珍视的人,输掉这个世界。”

“未来,是自己创造的!”

优助手里抓着风刃,一闪而过,逼近斯图尔特,斯图尔特不慌不忙地把双手放在地上,低沉地吟诵。

“磐岩,地藏像!”

一尊巨大的岩石佛像拔地而起,手持巨剑,猛然劈下!优助纵身跃起,勉强躲过这一击,斯图尔特站在佛像额顶,脸上毫无表情,淡然若水,佛像瞬间隐入地底,斯图尔特也随之沉入地底。

“只要在地下,我的法力就无穷无尽!磐岩,地陇脊!”

无数尖锐的岩刺从地面暴起,优助在狭窄的缝隙间闪转腾挪,但每一次躲避都让他更加狼狈,好不容易躲过了棘刺,砰一声巨响,地藏像拔地而起,一剑劈了下来,优助立刻一个风骸神跃,又躲到一旁。

“毫无招架之力啊,这可怎么办。”白游担心地说,一边躲过了火凤的燃炎。

“斯图尔特这种攻击,既能远攻又能近身,的确很麻烦。”萨斯说,“咱们这边也同样棘手,这三只灵兽,似乎已经没有理性了。”

说着,萨斯向岩虫的方向冲去。

“你已经改变不了事实了,什那即将毁灭!蒙特,会浴火重生!”

优助躲避岩刺和地藏像的攻击,思考着对策。

斯图尔特可以在地底续航法力,而且这样强度的攻击,他也没把握可以次次躲过,但优助又不是一个拥有强大法术的法师,不能使用魂殇,只能用风刃、风骸神跃这种攻击性不大的法术,如果是其他人,白氏是天生的魂术师,李朝又有法器加持…法器?自己也有法器,但是这把钝刀子,能做什么呢…米睿尔卦刀…

首先必须近身才行,优助先拔出了米睿尔卦刀,看着自己和地藏像的距离,简单地确定路线后,一边躲开岩刺一边逼近斯图尔特,斯图尔特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地藏像一剑斩下,优助抓住机会一跃而起,全力冲向斯图尔特,刀锋直指他的咽喉。

斯图尔特侧身躲开刀,一只手抓住优助,脸上露出笑容,地藏像慢慢隐入地面,优助被抓着要拉入地下。

“可恶!”优助想挣脱,却发现手已经被斯图尔特整个用土包裹住,被拉入地下,只剩下半个身子还在外面,他用力挣扎,但身子却被牢牢固定在地下。

巨大的佛像从另一侧拔地而起,斯图尔特指挥着佛像抬起手,一剑向优助劈下。

“怎么…”

优助地下的手突然发出强烈的光,似乎是米睿尔卦刀的力量,优助用力一拔,用刀架住了佛像的剑。

砰一声巨响,佛像被震得连连后退。

“原来是这样用的。”

手里的刀泛出黄色的光,优助感觉奇怪的法力遍布整把刀,随后法力又消失了。

“斯图尔特的法力,岩系的法力吗?”优助摇晃着刀感觉到了肯定的答案,这把刀可以是短暂的吸收法术,那如果自己把法力注入进去呢?

“磐岩!震矢!”

岩土在空中螺旋拧成箭,射向优助,优助手持米睿尔卦刀,发动法术。

“薰风,风劫乱舞!”

风劫乱舞被米睿尔卦刀的力量增幅得更加强大,不仅破了岩矢,更是向斯图尔特冲去,逼得斯图尔特撤入地下。

“可恶,这个隐入地面太变态了。”

优助一跃漂浮在空中,随着微风浮动看着地下。

“磐岩!千佛诸灭!”

地下,更加巨大的佛像拔地而起,比刚刚的地藏像更大,佛像伸手从空中抓向优助,优助不由得心惊,但同时也看到了位于下方的斯图尔特,于是决心拼死一搏,用尽全身的法力使用风骸神跃,在卦刀的加持下冲向斯图尔特。

“休想!磐岩,震壁!”

“薰风,岚舞!”

岩壁升起,挡在两人身前,优助速度太快,已经停不下来了,于是索性直接把刀挡在身前,催动风刃,注入到刀内,用尽全身力气一刀砍下。

“血?”

斯图尔特的肩膀被划开一道伤口,不敢相信地用右手接住流下的血液,突然一根岩刺拔地而起,直接刺穿了优助的腹部,把他甩了出去,优助重重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但腹部的疼痛更加剧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执迷不悟!”斯图尔特咬牙切齿地站起来,捂着受伤的肩,但他已经无法再沉入地下了。

“因为,我必须守护什那,这里是我的家,你对蒙特不也是这样吗!”

“蒙特那样堕落的地方,不值得守护,这些城邦充满了污秽充满了肮脏,不管是什那还是蒙特、刚瑟瓦,都应该毁灭!一切都应该重建!”

“不是这样的!”优助一点点挪动着站起来,“你也曾深爱蒙特,不是吗,斯图尔特!只是你已经忘记了!”

“你又要像你父亲一样说教吗,无聊的理想主义,世界一如既往的肮脏,这是无法改变的!”

“只有你自己也不相信希望,才会觉得无法改变!”优助忍痛冲了起来,身边泛起青色的光,“只要不放弃,就总会有希望!”

“那你就带着你的希望,下地狱吧!”

岩刺从地下拔地而起,优助一横刀,米睿尔卦刀格挡住了岩刺,同时另一只手放开伤口直扑斯图尔特。

砰!斯图尔特侧倒在地上,眼神诧异,优助并没有使用风刃,而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软弱!”

“你不相信希望,是因为你失败了太多次,但,世界不就是这样吗?我们每个人都只是在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守护这个世界,你也曾相信过,为什么要放弃呢!”

“你懂什么,你又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能体会到…”

“我能。”

“你…”

斯图尔特停住了,他知道优助进入了他的记忆,看到了他的过往。

“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如果用仇恨来包裹自己,只会让自己失去理智,什那也有很多无辜的人,很多善良的人,如果你不顾他们的死活,那你和杀死你家人朋友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我…”斯图尔特跪在地上,“我不知道。”

“你这样极端的想法,给多少无辜的人判了死刑!”优助知道他动摇了,于是继续说,“你觉得你毁灭了什那,就能救回蒙特吗?”

“我们还有机会扭转这一切!”优助向他走过去,“帮帮我!我们一起用若泰的法力,扭转时空裂缝!”

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可自己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复兴蒙特,这有什么错呢?

斯图尔特看着优助,沉思着,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看着优助,仿佛从优助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样子…师傅,优助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师傅一样,也许,师傅为了什那牺牲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吧…师傅用生命守护了什那,自己却想要毁灭什那来挽回自己的世界…

终于,斯图尔特也点了点头。

两人搀扶着离开时空裂缝,站了起来。

“催动法力吧。”

两人正准备使用法力,突然一阵强烈的风,法力好像从身上被人抽出来一样,瞬间两个人都瘫倒在地,一道巨大的身影俯冲向地面,落在两人面前。

“终究是个心软的人啊,斯图尔特。”

风龙,伊修尔•若泰。

“若泰?怎么会?”

若泰一声嗤笑。

“你们真的以为,我会愿意成为看守监狱的狱卒吗?昔日底里斯事件后,六大灵兽元气大伤,我也没有了往日的法力,只能苟延残喘于世,但我看到了你,斯图尔特,你的能力,只有你可以逆转六相之灾,恢复我的力量。”

“所以,斯图尔特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一直在他耳边煽风点火!”优助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就像若泰出现在自己身边,在自己耳边低语一样,他早就在策划这一切,怂恿斯图尔特放出六大灵兽,甚至包括放出蒙特地牢里的人…

“直到你们俩使用我的法力,我才得以收回现世自己的法力和意识,现在,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合而为一,已经不死不灭!”

他一声怒吼,巨大的风暴席卷而来,两人躲在一旁,抵挡着强大的威压。

“我竟然…就这样走进了陷阱。”斯图尔特咬牙说。

“他收走了法力,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能扭转时空裂缝?”

“如果不赶紧扭转,就来不及了,这个时空裂缝,能开启的时间只有两小时,现在已经只剩半小时了。”斯图尔特对优助说。

“有什么办法呢…”优助也不知所措。

“优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风龙好像变了一样,突然有了意识?”这时,萨斯和白氏兄妹也到了他们身边。

优助简短地说明了情况,只是隐瞒了见到父亲的事情,萨斯皱着眉思考。

“敌人竟是六相灵兽之一,有点棘手啊。”

“我有个想法,如果…若泰可以吸收自己的法力恢复未来的记忆,那,火凤,是不是也可以这样来恢复意识?”

“不行,太危险了!且不说它能不能恢复意识,如果它还对什那心存怨恨,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听到妹妹的话,白游立刻反对。

萨斯冷静沉思着。

“我们已经没有太多办法了!只有试一试,我和白羽去接近火凤,白游和优助去吸引风龙的注意,优助和斯图尔特和风龙签订过契约,如果风龙被击败,就立刻吸收它的法力扭转时间裂缝。”

“开玩笑吧,我们去吸引注意?”白游瞪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庞然大物。

“你和优助有空间法术,可以躲避攻击,这样安排最合适不过了。”

两人对视一眼。

“优助,你的伤不碍事吧。”

“已经止血了,尽力试试吧。”

砰一声巨响,优助和白游二人带头跃向天空,风龙一个空气炮,两人立刻发动各自的空间法术,躲过攻击,继而嘲讽风龙。

“喂,你是风龙还是风虫,这么慢都打不中?”

“真是刀尖上行走啊…”正在用手法压制岩虫的柳茗烟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得皱眉。

萨斯与白羽在烈焰与浓烟中穿行,终于逼近了暴走的火凤,萨斯正面引起注意力,已经没有意识的灵兽很容易就被吸引了,追着萨斯一路向风龙的方向前进。

白羽借着烟雾的掩护,轻盈地绕到侧面。

她屏住呼吸,看准火凤低空掠过的瞬间,猛地跃起!指尖触碰到滚烫的翎羽时,险些被灼伤,她却还是咬牙抓住了羽翼边缘。热风撕扯着她的衣衫,火星溅在皮肤上留下细小的灼痕,但她仍艰难地向上攀爬。

“拜托了!”白羽将掌心贴在火凤颈间,体内储存的火凤法力如涓涓细流般回馈。刹那间,火凤全身亮起赤红,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周身火焰骤然熄灭,如断翅般坠落地面。

“是你。”火凤鎏金般的眼眸重新聚焦,“这里,还是什那吗,时过境迁,已经变得不堪入目了。”

火凤的声音是悦耳动听的女声,它毕竟是陪伴了什那很多年的灵兽,看着什那破败不堪的样子,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这一切,都是若泰策划的吧。我曾是什那的守护灵兽,想不到这里会变成这样。”

白羽点点头。

“我们必须阻止它,您可以帮帮我们吗…”

“违背时序的愚行,若泰已经犯了大错。我会给你们争取时间。白羽,拥有我法力的你,希望你可以善用它替我守护什那,现世的我还在灵感山,法力尚未恢复。以后有机会,去见见我吧。”

说罢,它垂下头,轻柔地蹭了蹭白羽受伤的手臂,被触碰的皮肤立刻愈合,随即振翅高飞,一道烈焰喷出直逼若泰。

“碍事的鸟!把你从过去带回来,就这么报答我?”

“若泰,属于过去的我们,不应该干涉现在。”

风龙暴怒地转身,两道足以撕裂空间的真空刃劈来。火凤不避不让,双翼展开成遮天蔽日的火幕。爆炸的冲击波将方圆百米的碎石都化为齑粉,赤青交织的能量漩涡中,两只上古灵兽的身影时隐时现。火凤的每一次振翅都洒落熔岩般的星火,而风龙掀起的飓风里盘旋着无数风刃。

“这就是灵兽间的战斗吗,这也太震撼了…”白游赞叹着。

夜空已被染成绚丽的极光色,暴风眼中坠落的火星如流星雨般璀璨。这场超越人类认知的战斗,此刻在所有人眼中,恍若创世神话的重现。

火凤找到了破绽,利爪从上压着若泰,把它牢牢控制住坠落地面。

“趁现在!”萨斯大喊。

优助和斯图尔特立刻上前。

“不!休想!我怎么会!”

若泰嘴里还在骂着,却被火凤牢牢固定在地上,萨斯、柳茗烟也上前用法术压制若泰,合力控制住它。

“要开始扭转时空裂缝了,优助,成功以后,灾难都会消失,我们也不再拥有风龙的法力。”

“来吧!”

两人开始单手吸收若泰的法力,另一只手注入到时空裂缝中,源源不断的青色法力从他们的一只手传到时空裂缝中,时空裂缝泛出青光,周围的世界开始闪动,像倒放一样恢复原状,岩虫和火凤、若泰也渐渐在法术的作用下消散成烟雾。

白游白羽累得坐在地面上,萨斯平静地站着,看着被毁坏的城市渐渐恢复。

“你做到了,优助,拯救了什那。”

优助犹豫不决,不知道是不是该和萨斯实话实说。

倒悬的底里斯城如海市蜃楼般消散,化作晶莹雨滴洒落。硝烟被洗净,天空渐渐透出澄澈的蓝色,仿佛被擦拭干净的琉璃,什那在细雨中静静喘息,每一滴雨水都在轻轻抚平城市的伤痕。

优助突然感觉,雨滴拂过面庞的感觉,温柔如手的抚摸,难道…?

“时光奔涌向前,斯图尔特与若泰却固执地想要逆流而上,他们像是攥紧记忆碎片的孩童,却不知指缝间漏下的,正是最珍贵的当下。”

优助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世界如书,过往已定格成或喜或悲的故事,而正翻开的这一页,墨迹未干,才是触手可及。”

萨斯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雨幕在优助身前形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轮廓。

“优助,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温柔,也比任何人都有担当,能做你的父亲,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以后也要好好生活下去,不必成为英雄,不必背负太多,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雨滴落在脸上,优助睁开眼,父亲最后的意识已经随风消散在空中。

“原来如此,罗特利。”

萨斯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烟,才想起下着雨,于是笑了笑又把烟放了回去。

雨中的什那像被裹在一层薄纱里,尖塔的轮廓变得柔软,街道的反光模糊了边界,就连战火灼烧过的焦痕都被雨水冲刷得温柔起来。整座城市安静地呼吸着,仿佛在做一个漫长的梦,既像劫难后的休憩,又像新生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