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用请，我来了！

高门里的规矩，出嫁女儿回门，生母要去当家人跟前听训。

出嫁女在夫家的言行品德，关乎着娘家名誉，所以，便是女儿嫁了出去，作为生母，亦是要尽到约束教导之责。

大家族里，人口复杂，督促各房妇人教导出嫁女的重任，自然是落在掌家宗妇身上。

赵家这个大家族，掌家的宗妇有两位：赵家老夫人，也就是赵玉娇和赵玉兰的祖母，还有一个便是赵家嫡长媳，也就是赵玉兰的母亲庞氏。

女儿归门听训，本是规矩，可待郭氏到了前厅，却明显觉察出了异样。

老夫人和大夫人庞氏在，就连二房夫人柳氏也在，这几位也就算了，大房女儿赵玉兰、二房女儿赵玉晴，这两个晚辈居然也在。

哪有媳妇听训，晚辈在场的道理啊。

郭氏心下狐疑，屈身给老夫人和掌家夫人庞氏见礼后，还未待她坐稳，庞氏便冷声质问道：“郭氏，你可知罪？”

郭氏莫名：“大嫂这话何意？”

庞氏冷冷一哼：“还不是你养出来的宝贝女儿嘛，才嫁出去没几日，便闯下了祸事，连累我赵氏门楣。”

郭氏还以为庞氏所指，是昨日女儿与孙家老夫人那一番龌龊，于是忙剖白道：“是那孙家老夫人轻信刁奴蛊惑，诬陷娇娇品行不端，娇娇担心连累家族名声，这才势必与其理论清楚，最后到底查出，全是那刁奴造谣生事，孙家还了娇娇清白。”

“大嫂，娇娇这般，正是为了赵家名声啊。”郭氏急着为女儿辩解。

庞氏白了眼郭氏：“若说造谣生事，谁能比得过你那宝贝女儿。”

见郭氏不明所以，庞氏质问道：“难道二姑娘，没有跟你提前日在行宫的事吗？”

赵玉娇在行宫时候，身侧只带了金风、玉露两个小丫鬟，她不想让父母悬心，行宫里的种种风波，赵玉娇严命两个小丫鬟不得说出去，所以，郭氏自然是不知晓的。

“行宫？”郭氏疑惑。

提及这茬，庞氏恨得咬牙切齿：“二姑娘在宫宴上造谣，说玉兰要为世子守节。”

说到这里，她气得忍不住对着庞氏骂道：“你这商贾之家出身的妇人，果然养不出好女儿，同是姐妹，二姑娘竟然如此歹毒，处心积虑的要置我女儿于死地啊。”

郭氏并不是官家女出身，她家里世代行医，也经营几间药铺生意，与平头百姓比起来，虽也是殷实之家，但放在赫赫有名的赵府跟前，却是云泥之差。

所以，出身高贵的庞氏一向瞧不起郭氏。

“大嫂，你这是什么话？”见对方辱骂自己女儿，郭氏也气恼起来：“娇娇向来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性子，她怎会无缘无故去害玉兰，这里头，一定大有缘由。”

庞氏恼得一拍案几：“我堂堂赵氏宗妇，难道还能平白诬陷你女儿不成。”

不待郭氏反驳，一直坐在一旁看热闹的二夫人柳氏插话进来：“四弟妹，大嫂说得可全是实情。”

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女儿赵玉晴：“晴儿昨日去茶话会，据参加宫宴的贵女归来所言，是二姑娘在宫宴上放话，说是，便是赵家世子去了，大姑娘也要为他守节。”

郭氏不信，疑惑着看向赵玉晴。

赵玉晴瞥了眼赵玉兰，随即点了点头：“她们确实是这么说的。”

庞氏指着郭氏，恨恨道：“这回，你还想抵赖吗？”

说着，“扑通”一声在赵老夫人跟前跪下，声泪俱下：“母亲，大姑娘嫁到公府不到半年就要丧夫守寡，已经够可怜的了，二姑娘居然这般歹毒心肠，她造谣生事，想要置玉兰于死地，母亲，您可要主持公道啊。”

说话间，赵玉兰也哭着跪倒在老夫人脚下：“祖母，孙女命苦，您若不惩治那赵玉娇，为我讨回公道，今日孙女便要一头撞在这里。”

说着，作势就要往一旁的大理石柱子上撞去。

柳氏忙拉住赵玉兰，跟着附和道：“母亲，大姑娘可怜啊。”

老夫人稳坐在上首，手里捻着佛珠，一直闭着眼。

直到赵玉兰多次哭天抢地嚎哭，老夫人才缓缓问了句：“玉兰，你打算让我如何处置你二妹妹。”

赵玉兰抹了把泪，忙回道：“她如此歹毒，孙女以为，若是放任她继续待在孙家，早晚要惹出祸端，连累我赵家清誉，您应该出面与孙家商量，让孙家休弃了她，然后将她赶去家庙带发修行，着人牢牢看住，一辈子不允她踏出家庙半步，省得她害人不浅，败坏我赵家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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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去前厅听训，可赵玉娇却久久不见母亲归来，便命仆妇去前厅打探情况。

没一会功夫，仆妇急三火四的回了来：“二小姐，可了不得了，大夫人带着二夫人，还有大小姐三小姐，跟老夫人告状，说您故意陷害大小姐，大夫人她要传家法责打四夫人，还说要将您从孙家接回来，关去家庙里，一辈子不放出来。”

当年，赵四爷少年游历，不幸遇险，幸得郭氏一家相救，因为这个机缘，赵四爷心悦了郭氏，不惜要与家里闹翻，这才娶了门第不相当的心上人进门。

赵四爷最是个袒妻又护犊子的主儿。

听了仆妇回禀，不待赵玉娇反应，赵四爷头一个跳了起来：“庞氏毒妇，竟然要对我妻女不利，今日我便是折了这性命，也要斗垮了她。”

赵四爷大发雷霆，却不忘安抚女儿：“娇娇，你莫怕，凡事有爹在呢。”

说罢，气冲冲的朝着前厅杀将过去。

前厅里，眼下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庞氏声声控诉赵玉娇的不是，赵玉兰哭天抢地的要老夫人做主，柳氏和三姑娘在一旁煽风点火。

郭氏寡不敌众，捂着帕子跪在地上嘤嘤哭泣。

赵四爷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前厅，见了这情形，忙先扶起自己的爱妻，然后铁青着脸抬腿就朝庞氏踹去。

赵四爷是老夫人幺儿，自来最得老夫人宠溺。

庞氏见他这般，唬得忙撒丫子躲到老夫人身后去：“母亲，您瞧瞧这四房一窝子，个个没了王法一样。”

赵四爷撩开衣袍，还要再去踹庞氏，却被老夫人给喝住：“老四，不得无礼。”

“母亲，您莫要听这妇人信口雌黄，她自来心机深沉，当初要嫁去孙家的本该是大姑娘，是这妇人嫌弃人家没落，背地里使手段，娇娇这才迫不得已下嫁，如今见那高攀的金龟婿要死了，回过头来又开始攀咬我女儿。”

庞氏躲在老夫人身侧，义正言辞回怼道：“人证物证俱在，老四，便是你今日要撒泼，我身为赵家宗妇，也定要严惩这母女二人。”

柳氏帮腔：“四弟，咱们这样的人家，一向最重礼法，如今你媳妇闺女犯错，便是你再舍不得，该罚也要罚，若是乱了规矩，岂不是让人笑话。”

庞氏挺了挺腰杆，对着下头仆妇吩咐：“去取家法板子来，再去将二姑娘绑过来，今日，势必要严惩郭氏母女，以正纲纪。”

“不用去请了，我来了。”

说话间，只见赵玉娇一把推开大门，大步迈进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