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地火囚徒
玄丹门的地火室嵌在千丈山腹深处,终年回荡着锁链与惨叫声。小龙缩在墙角,脖颈的铁枷压得他直不起腰。铁枷上“癸七十六”的编号早被血污糊得看不清,就像他在这里度过的三年光阴——七百多个日夜,每日寅时被鞭子抽醒,子时在药渣堆里昏死,周而复始。
炉膛里的地火突然蹿高,幽蓝火舌舔过青铜药鼎的裂纹。鼎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经络图,裂纹里渗出的黑色药膏正滴滴答答往下淌,在石板缝里凝成个歪歪扭扭的“期”字。小龙盯着那个字发愣,耳边又响起妹妹的声音:“哥,期门穴是肝经要冲,扎准了能泄三焦火...”
“发什么呆!”淬火鞭擦着耳际抽在石壁上,火星溅到锁骨,烫得他浑身一抖。黑袍丹师抬脚踹翻药筐,几十根发黑的当归滚到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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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焦发泣血
小龙的视线粘在药鼎旁的琉璃罐上。罐子里飘着几缕焦发,像死去的蜈蚣蜷曲着。那是小荷最后留下的东西。三个月前,他亲眼看着妹妹被推进玄黄炉,黑袍人说要用童女发丝炼“血余炭”治血崩。炉火蹿起的瞬间,小荷突然比出截脉指法——那是他们偷学《灵枢经》时约定的暗号。
“哥...扎期门穴...”罐子里的焦发突然立起,在火光中投出个半透明人影。小龙的指甲抠进掌心,铁链哗啦作响——是小荷!她虚影的双手正比划着三年前那个雨夜的暗号,那时药人刺客破窗而入,兄妹俩躲在藏书阁的梁上,靠截脉指法在对方掌心画穴位图逃过一劫。
“还敢走神!”淬火鞭抽裂肩胛,血腥味冲得他眼前发黑。小荷的残影在鞭风中扭曲,手指固执地指向炉壁某处。小龙突然发了疯似的扑向滚烫的丹炉,任凭鞭子抽得皮开肉绽,淌血的手掌狠狠拍向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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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经脉暴走
指尖触到炉壁的刹那,地火室剧烈震颤。幽蓝火焰倒卷进炉膛,顺着小龙手臂的经络疯狂涌入。他感觉有千万根烧红的铁丝在血管里游走,皮肤下浮起蛛网般的青光——那是足厥阴肝经在暴动!三年前药人刺客打入他体内的离火余毒,此刻像浇了油的毒蛇般苏醒。
“快封他奇经八脉!”黑袍丹师们掐诀念咒,十几道禁制符箓飞射而来。但符纸沾到青光就自燃成灰,有个年轻丹师躲闪不及,右手被青炎燎到,眨眼间就剩森森白骨。小龙的脊椎发出炒豆般的爆响,七窍都渗出青烟,恍惚间看见自己背后浮现出巨人虚影——那人头戴草木冠冕,手持九根青铜长针,针尖滴落的血珠在半空燃成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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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净炎焚世
青铜药鼎轰然炸裂,碎片如暴雨般飞溅。小龙仰天长啸,青色火环以他为中心炸开。石壁上的《神农本草经》残篇被火舌舔舐,墨迹化作蝴蝶四散纷飞。离他最近的丹师瞬间碳化,头盖骨上嵌着的半枚“还魂丹”咕噜噜滚到脚边。
最诡异的是那些药人奴隶。他们脖颈的禁制锁链寸寸崩断,眉心浮现当归、黄芪的虚影。一个浑身溃烂的老药奴突然嘶吼,烂肉下钻出青翠藤蔓,将淬火鞭绞成麻花。另一个独眼药奴的瞳孔化作琥珀色,张口喷出参香药雾,笼罩之处伤口飞速愈合。
“灵族返祖!”黑袍首领声音发颤,“快启动地脉封魔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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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天降红伞
穹顶突然炸开巨洞,纷飞的碎石间飘下一顶血色纸伞。伞骨缀着三百六十五根银针,针尾系着的明黄符纸写着《千金方》残句。执伞女子赤足踏火而来,湘绣襦裙扫过之处,青色火焰竟温顺地分开道路。
“青帝血脉?”女子伞面一旋,银针化作流光射向小龙周身大穴,“这腌臜世道竟还有漏网之鱼!”
小龙本能地抬手格挡。青炎凝聚成盾,银针撞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女子轻“咦”一声,正要变招,地面突然隆起土包——暗红触须破土而出,水桶粗的蚯蚓怪掀开头盔,甲壳上《医林改错》的血字清晰可见:“凡用虫药,当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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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父容惊变
小龙如坠冰窟。蚯蚓怪的头盔下,是张布满复眼的人脸——那眉眼,分明是他失踪三年的父亲!
“爹?!”他踉跄着想要上前,青炎却失控反噬,烧焦了半片衣袖。怪物发出尖利怪笑,触须卷起《金匮要略》石碑砸来:“玄丹门的狗崽子,交出青帝遗物!”
小龙仓促举起半截药鼎格挡。鼎身裂纹突然渗出黑色药膏,凝成“青岚”古篆。整个地火室开始崩塌,他瞥见骇人景象——玄丹门的地下宫殿群,竟构成完整的人体任脉图!膻中穴位置立着青铜药王像,神像心口插着半截银针,针尾红绳正往下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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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残片之谜
“抓紧!”红伞女子拽住小龙后领,在坠落的巨石间腾挪。青色火焰追着他们烧穿三层地宫,所过之处药柜里的百年老参都化作灰烬。小龙死死攥着块青铜残片,那是药鼎崩碎时溅到怀里的,此刻“青岚”二字正疯狂吞噬火焰,烫得掌心发麻。
女子突然急停。前方是深不见底的天坑,坑底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她反手将小龙甩向岩缝:“记住,青帝一脉的债是要用命还的!”
小龙跌进裂缝的刹那,看见女子纸伞燃起血色火焰,将追来的触须烧成飞灰。而裂缝深处,无数青铜锁链正捆着山岳般的巨鼎,鼎身刻满癌毒符文,鼎口不断喷涌紫黑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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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往昔如烟
黑暗吞噬意识的瞬间,记忆如潮水涌来。三年前的雨夜,父亲在书房翻阅《青囊遗书》,突然被地底钻出的触须拖走。他追到后院,只看见泥地上刻着“青岚”血字。小荷攥着他的袖子发抖:“哥,爹书房墙上也有这两个字...”
“醒醒!”红伞女子的呵斥炸响耳畔。小龙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太素学宫的石阶前。晨雾中,层层石阶蜿蜒如龙,每级都刻着经络穴位图。掌心的青铜残片微微发烫,“青岚”二字泛着青光,与石阶上的足少阴肾经产生共鸣。
女子收起纸伞,露出苍白如雪的面容:“我乃灵族执法使当归,从今日起,你就是青岚宗第三千六百代宗主。”